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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先生打狼
◎徐树棣
  这是半个世纪前,我当教师时一个真实的故事。
  那年,我在凤翔县东北部靠近山区的一所小学教书。学校不大,只有五六位老师。在当地农村,习惯称老师为先生,杨先生就是我其中一位同事。年约四旬,瘦高个子,长相文质彬彬,工作认真负责,很受学生和当地村民敬重。
  有一年秋季开学不久,连阴雨下个不停。一个星期六下午,他认真批改完所有作业,备好下周的课,看雨下得稍小点,便穿上胶鞋,打上雨伞,背上挎包,打算回去看望年迈的母亲,再安排一下家里的生活。
  杨先生家离学校二十多里地,他便选择走小路。小路虽是庄稼地间的便道,但这样回家更近些。出了校门走了约五里,雨慢慢停了,他把雨伞合起来拿在手中,这样不但走起来更快当,伞也碰不着路边的高粱,高粱叶子和穗上挂的水珠就落不到衣服上。
  杨先生一边走,一边唱着给学生刚教的歌曲:“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他正唱得起劲时,冷不丁抬头向前一望,不由大惊失色。在距他约三十米的小路中间,蹲着一只大灰狼,龇牙咧嘴,血红的舌头向外伸得老长,那双三角眼直盯着杨先生,吓得他喘不过气来,冒出一身冷汗,既不敢向前迈半步,也不敢向后退一步,简直是魂不附体!
  杨先生过去见过狼,却从来都没怕过。多的时候,是几个人在一起老远看见狼,众人齐声高喊“打狼!打狼!”狼远远就跑了。而这次与这只野兽第一次近距离相逢,阴雨天路上没个人影,周围地里长着快成熟的高粱,风吹得庄稼沙沙响,真够吓人。一步多宽的小路,躲没法躲,与狼拼又没带棍棒,他寻思这下完了。忽地又想起,过去听老人讲过,若遇见恶狼要吃人,就向它求情、告饶,它就不吃人了。杨先生想那就试试吧,他双脚立正,恭恭敬敬地向狼鞠躬行礼,开口言道:“狼兄弟,你不要吃我,我家有年过花甲的老母和一双年幼的儿女,一个多病的老婆还要我照顾,几十个学生娃娃还等我给他们教书哩!放我过去,你真是积下了大德。”祷告之后,野狼不但没有走开,反而口水流得更长、耳朵竖得更高。杨先生一看坏了,狼可能发现人怕它,才向它求饶,很可能马上向他扑来。怎么办?
  这时,他反而冷静下来,胆子比刚才大了许多,心想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力敌也得想法智取。他忽地想到手中的雨伞,就一手握着伞把指向野狼,一手猛地把雨伞打开,快步向狼冲过去,借雨伞打开时“嘭”的声音,同
  时用像给学生教音乐时的最高音吼着:“打——狼——”这一招还真灵,才向狼冲了几步,就把恶狼吓得跳向高粱地边,夹着尾巴向沟底跑了。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加快步子向家走去……
  在周一的教师会前,杨先生把他用伞打狼的故事讲给大家听,惹得在场老师们捧腹大笑。有个爱开玩笑的老师说:“这个恶狼可能回去向它的家族说,今天我碰到老‘羊’这个猎物,想把它捕回来咱们一同会个餐,不知它带的什么新式武器,‘嘭’的一声变成一个很大的圆东西冲过来,如果不是我跑得快,险些成了猎物的猎物!”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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