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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与车
曹雪柏
  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生于上世纪50年代,童年饱受苦难。那年叔父辈分家时,家里的地、粮食都按人头分了,可唯一的一辆破旧的架子车依然是几家共用。父亲是长兄,总爱谦让。农忙时节索性就和母亲肩挑背扛。时常累得满头大汗,肩上全是血痕。能拥有一辆属于我家的架子车是父亲多年的愿望。
  1988年冬季的一天,父亲带着干粮进山了,不料一场大雪封了山,三天三夜未见父亲的面,全家人急得团团转。直到第四天傍晚,父亲扛着两根周正的长椽一晃一晃地出现在村头。原来,父亲进山寻找做架子车的木料,不小心迷了路。几天来,饿了啃干粮,渴了喝雪水,终于找到了两根结实的椽木并扛回了家。随后,父亲请来了方圆几十里有名的王木匠,不出三天,一辆结实的架子车就做好了。父亲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我家终于有了一辆属于自家的架子车。那年,我10岁。
  这辆架子车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放学归来,我和小伙伴们经常用架子车玩跷跷板、“开火车”,满院笑声。父亲用架子车拉麦子、交公粮、卖土产、送肥料,干起农活来得心应手,省了许多力。农闲时候,父亲用架子车拉着我们去四十里外的县城赶集,早出晚归,即使一整天的颠簸,我们也高兴不已。我家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顿顿白面馍馍,不过年不过节也能吃上肉馅饺子。
  几年后,我家新盖了三间砖瓦房,买了黑白电视机和缝纫机。腊月的一天,父亲卖了家里的两头大肥猪,推回了一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隔三岔五,我和弟弟坐在自行车的前梁上,母亲坐在后座上,一辆28型的自行车载着我们全家去县城,买新衣、看电影。自行车行驶在乡间道路上,甭提我有多开心了。
  1998年,我参加工作后,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父亲买了一辆红旗牌摩托车。用父亲的话说,这喝油的“铁驴”就是快,一溜烟就跑出几十里。父亲勤劳致富,是全村的致富能手,在村口栽植了四亩苹果园,虽然一年四季忙忙碌碌,但我家的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时光荏苒。2008年,父亲买了一辆三轮电瓶车,既能载人,又能载物。充电一次行程五百里,方便快捷。父亲又扩建苹果园,采用了当时先进的滴灌技术。苹果年年丰收,父亲骑着电瓶车到村里推销我家的黄元帅苹果。家里也有了洗衣机、电冰箱、空调等电器。
  如今,液晶电视机摆在我家亮堂堂的楼板房里,父亲坐在电脑前轻点着鼠标,推销农业合作社的黄元帅苹果。我家的生活彻底改变了,每当父亲回想起以前家里的每一辆车,都感觉现在过的就是以前不敢想的日子。父亲说:“这多亏了党的改革开放好政策,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去年,六十多岁的父亲要考驾照,轰动了全村,有人说父亲真像个老顽童。父亲是个不服输的人,几经周折,终于拿到了驾照。2018年初春,春意盎然,一辆自动挡小轿车停放在我家门口,亲朋好友一起来庆祝,好不热闹。用父亲的话说:老年生活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前不久,父亲开车带着母亲从青海湖旅游归来。
  从架子车到小汽车,一辆辆车见证了我家的变化,一辆辆车也见证了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国日新月异的发展,也成了我们幸福生活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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