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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湖柳
◎李腾
  春到柳先翠,早春的东湖,湖水静静的,一切似乎还在沉睡之中。我仔细观湖边的柳树,严冬时枯竭的枝干上已经微微泛出了青色,两三天的工夫,枝上就满是亮晶晶的嫩芽,远远望去,如淡绿的轻烟。我魂牵梦绕的东湖柳又新生了!
  在春雨里,东湖柳是迷人的。“渭城朝雨浥轻尘”,小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密密地、轻轻地、柔柔地落下了,洗净了残冬的尘埃,在湖面上激起了一圈圈的波纹。那挂满柳条的嫩芽,在春雨的滋润下,水灵灵的,像珍珠、像萤火虫黑夜里发出的光,嫩嫩的、黄黄的,干净、可爱。春雨好像是来催促芽儿的,一转眼,那些小芽就舒展起身子来,枝上就满是嫩绿的新叶了。满树的小柳叶就像一只只小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这个神奇的世界。叶子那么娇嫩、那么翠绿,如碧玉般光亮。那么匀称、那么整齐,如剪刀般裁制,这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此时,吟诵“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就再恰当不过了。
  在春风里,东湖柳是动人的。“吹面不寒杨柳风”,轻轻的、润润的、暖暖的,和着春雨的湿润、杨柳的清新、泥土的芳香一起,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东湖柳在这碧波流转的“饮凤池”上翩翩起舞,尽情展示柔美飘逸的风姿。湖水映照着两岸的垂柳,两岸的垂柳在湖面上轻轻摇摆,柳恋着水、水恋着柳,依依不舍。在春光里,东湖柳是醉人的。“树阴照水爱晴柔”,在艳丽的阳光里、在荡漾的湖水中,两岸的杨柳变得更加妩媚动人。湖岸边,柳丝低垂、婀娜多姿。湖水中,柳影摇曳、临风起舞。柳动影随,就好像是对镜梳妆的少女,又如舞袖飘飘的仙子。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柳树上,晶莹的露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顺着柳树的“长发”慢慢地流下来。漏泄的春光洒在湖面上,如星光点点。在阳光的照射下,枝叶的颜色变化多端,有翠绿、深绿、墨绿。这时候,东湖柳不再孤单了。“会景堂”西边的迎春花开了,一片金黄、一片灿烂。一群燕子在湖面上盘旋,时而飞上柳梢、时而掠过水面,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水里的鱼儿也赶着晒春光,排成队嬉戏玩闹着。鸟儿们干脆把家安在枝叶婆娑的柳树上,欢快地飞来飞去,悦耳动听的歌声响彻整个东湖。头顶上,几只白鹭悠闲地飞过,偶尔一声长鸣穿透云霄。游人熙熙攘攘,年轻的姑娘们穿着亮丽的衣裳,在春光里穿梭。人们陶醉在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
  东湖,夏、商称为橐泉,周文王元年,因瑞鸟凤凰饮此水而名为“饮凤池”。北宋仁宗嘉祐六年(1061年),大文豪苏轼任凤翔府签书判官时,广地扩池、植柳建亭,遂更名为“东湖”。至此,“东湖柳”成为“关中八景”之一。
  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有不少仁人志士曾亲手植柳。今天,古柳新枝绕湖而植,风过处,如浓淡不一的珠帘。绿影婆娑处,红柱碧亭忽隐忽现。位于“水光潋滟”牌坊北边的那棵古柳,和位于君子亭前面的那棵古柳,是林则徐、左宗棠两位“忘年交”亲手所植。
  植柳不仅可以绿化家园、保护环境,植柳的历程也是一个人历练心性和守望梦想的过程。
  明代思想家王守仁曾言:“种树者必培其根,种德者必养其心。”种树者在栽下苗木的同时,也播下了自己美好品德的种子。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里,种下一棵树吧,挖坑、把苗扶正,填土、浇个透水,呵护成长,同时也播下一颗自然之心,就如同这柳,随春而发、随秋而枯、年复一年、自然而然,去守卫生命的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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