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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辈的镢头后辈的犁
◎刘永强
  沐浴着和煦的春风,我走进了蟠龙镇塔寺头村。干净整洁的村容村貌,意气风发的村干部,一眼望不到边的绿油油的麦田,合作社的大棚,非遗罗氏彩塑彩绘传习所,西府农耕历史文化展览馆,别具一格的村头雕塑,初次相识的黑土豆、红心火龙果,以及共享开心亲子庄园等,让人流连忘返。老支书刘志忠大到天地变化、小到人生百态的风趣讲解,让人受益匪浅。这些,让我进一步见证了塔寺头村在乡村振兴工作上的努力和取得的巨大成就。
  在见到的这一切中,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西府农耕历史文化展览馆上千件各式各样的农具,木质的、铁质的、石质的、陶质的,翻地的、种地的、浇灌的、收割的、碾打的、晾晒的、收藏的、研磨的、制作食物的,应有尽有。由于我在农村生活过几年,对这些农具的名称、作用及使用方法略知一二,所以很快就产生了共鸣。先辈们用过的这些镢头和犁,父辈们还在田间地头使用着。如今,却摆在这里,成了文物,不由得让人感念,这世界变化太快了。如今的西府大地上,犁地用的是拖拉机、旋耕机,种地用的是播种机,收割用的是收割机。从种到收,过去要在地里汗流浃背地干上几个月,现在站在地头脚不用踩进地里,几天就完事。这一切的变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农业机械化的普及,也就是农具的现代化,让这一切变为现实。我们有幸成了这一翻天覆地变化的亲历者和见证者。
  离开塔寺头村的这两天,我脑子里一直在思考,那些农具也一件件在我脑海里回旋,一时模糊,一时清晰,许多回忆,许多感慨。小时候,也就是上世纪70年代,我随母亲回到老家,在农村生活,那些农具就是我的玩具。那打麦的连枷,我们动不动就被打了头。还有镰刀、锄头,都想拿起来玩,反正大人们用什么农具干活,我们就想玩什么。大了才知道,这实际就是骨子里的传承,想早点掌握这些农具。至于农具对政治、思想、文化的影响和渗透,更是不胜枚举。有人做过统计,在宝鸡产生的我国第一部诗歌集《诗经》中,提及的农具多达几十种。
  宝鸡是炎帝故里,而炎帝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耜是人类最原始的农具,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耒就是最原始的锹,而耜就是最原始的犁,只不过是用人拉的,这是在五六千年之前。而周代已经使用牛拉犁,春秋时期已使用铁铲、铁叉等铁质农具。随着冶金技术的发展,先民们又在犁头上加上了铧。后来,犁的形状也变得更结实更省力,这就有了曲辕犁。
  宝鸡的农业机械化严格意义上讲是从解放后开始的。新中国非常重视农具的改造和创新,改革开放的前十几年,出现了农机专业户,初期他们靠经营农机发家致富。再过了十几年,农业机械基本上已经完全取代了以前的农具。而这些农具成为文物,也就成了历史的必然。
  “民为国基,谷为民命。”我们国家的特殊人口状况和特殊发展经历,使我们对粮食这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必备物资特别重视,历朝历代概莫能外。粮食足,则国泰民安,粮食不足,就会动荡不安,数不胜数的历史事件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中国人的饭碗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中。”这是历史的经验,也是现实的要求。宝鸡人吃过苦,对农业基础设施的重要性就很清楚。当年修冯家山水库,凤翔、岐山、扶风、武功、宝鸡县的十多万农民,自带干粮,自带被褥,自挖土窑,靠人拉肩扛,主要工具是镢头、铁锨、架子车。不少人为此献出了生命,凤翔民兵团在一次塌方事故中,就有十六人壮烈牺牲。宝鸡峡修建时亦是如此。正是他们的付出,这才有了后来的关中大多数地方的旱涝保收,才有了宝鸡市区和几座县城百万人的饮水无忧。还有当年的平整土地,挖大口井,修水泥渠,为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三十年前,我们这里每亩小麦产量只要达到一石,也就是三百斤,就认为是丰收了。而现在,随随便便千斤往上,而且是十八年连续丰收,除了国家政策好,种子、化肥给力,农具的进步功不可没。我们应该庆幸生在这个时代,但也要为我们的父辈们点一个大大的赞。
  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这些后辈现在所使用的现代化农具,也会成为文物,也会出现在西府农耕历史文化展览馆里,我们的后代会对他们的后代说这些文物的前世今生,只是这个时间比我们经历的会更早,周期会更短。因为人工智能已经来了,种地机器人就在地头候着了。然后,又过了不久,种地机器人也成了西府农耕历史文化展览馆里的陈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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