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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养育我长大
◎闰土
  我家门前有一棵柿子树,柿子熟了,家里没人吃,卖去吧,又卖不了几个钱,关键想卖还没人要,邻居劝我把树挖掉算了,栽上经济价值高的核桃树。我老婆听见了,当场表态坚决反对,她对我说,咱妈活着的时候,老说你是柿子养大的,就是不卖一分钱,咱也不能挖这棵树。
  每年阳春三月,柿树长出了手掌般大的嫩叶子,在阳光下,仿佛像一个个绿色的小雨伞,给春天增添了几分美意。几只鸟儿在树杈上喳喳叫着,似乎在宣告一个新季节的来临。
  老婆的话,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儿时,我常常听着奶奶、母亲爱恋地说道:“你是柿子吃着长大的,如果没柿子,有没有你娃的狗命,谁也说不准。”
  我是上世纪50年代末出生的,那时正赶上自然灾害,粮食产量非常低,家家过的是粮菜参半的日子,锅里的饭没有一丝油水,经常吃不饱肚子。就这样还得参加农业社繁重的体力劳动,母亲哪来的奶水哺育我。听上辈人说,由于饥饿,那时我白天、晚上老是哭闹。我哭闹时喂饭不吃,喂水不喝,折腾得家人一点法子都没有。直到一天,别人给了父亲几个柿子,他赶紧拿回家就让奶奶暖热喂我。不知是我肚子饿了,还是尝到了柿子的味道和母亲的奶汁一样甜蜜,我吃后就不哭了,两只小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小嘴吧唧吧唧吃得香甜,奶奶和母亲都笑了。
  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最爱听奶奶常说的这几句顺口溜:“柿子甜,柿子甜,我娃吃了长得蛮。柿子甜,柿子酸,我娃吃了当大官。”
  没有了柿子吃,一到晚上,我依然哭闹不止。一家人为了我四里八乡去找寻柿子,那时村庄周围也很少有柿子树,但在北山的半山腰有不少。他们采收柿子后搭个一人多高的木架,衬上些玉米秆,铺上一层柿子后,上面再用玉米秆盖着,怕被鸟儿看见偷食。柿子那会儿值钱,一般不卖,基本拿粮食才能换。我家人多,吃粮紧张,但为了我,全家人还是决定用二升麦子去北山换了两笼柿子。
  此后,柿子快吃完时,父亲就拿上水担,担上两个笼,装上粮食,怀揣两个黑馍,下午收工后就出发去换柿子,直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回来。
  柿子换回来后,剩下就是奶奶和母亲的事了。奶奶常常白天、晚上把柿子放到碗里,坐在锅里,锅里再倒一两碗水,灶膛里放一把火,把柿子慢慢暖热,然后让母亲喂我。
  那些年,农村烧的柴火奇缺,冬季,连做饭的柴都没有,一天三顿饭只减少到两顿,凑合着过。但一天热三到四次柿子喂我,却是雷打不动。
  一次奶奶烧炕时,发现了一个好法子。烧完炕,把柿子掰开,放在碗中,坐在炕筒里,然后盖上炕眼门,等一阵子柿子不就热了吗?这样既省了柴火,也不用烧锅燎灶那么麻烦。这一试,还真行,母亲直夸奶奶办法大。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吃柿子,都有热的。
  炕眼里的热柿子让我甜甜蜜蜜度过了严寒的冬天。等到来年的二三月,柿子没有了,我也慢慢会吃饭了,我的生命,与柿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岁月如梭,时光如水,奶奶、父亲、母亲忙碌的身影以及甜蜜味美的柿子,久久回荡在我的脑海中,抹不去、撵不走的美好岁月如同电影般在眼前浮现,让我的身心充满了一股股暖流。奶奶、父亲、母亲相继离开了人间,但那份真挚的爱永久在我的心中留存。
  去年,柿子树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成熟后,我只留了一笼自己吃,其余全送给了亲朋好友。今年初新农村改造,全村统一挖掉门前所有树木,迫不得已,只能忍痛割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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