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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糊馍
◎王英辉
  我老家岐山的人普遍爱吃瓜糊馍这道饭食。这种叫法也是岐山独有的叫法。
  小时候常吃瓜糊馍。母亲握着菜刀,坐在花坛边的葡萄架下削着南瓜皮,我和姐姐则小心翼翼地拉着风箱,不停旋转着大铁锅里那张薄薄的死面饼子。待黄澄澄的南瓜抱上锅台,烙得鼓起来的面饼子也被扣在了案板上。
  母亲将一簇簇指头宽的南瓜片儿盛在面盆中,利索地向尚还热着的锅内倒入少许清油,抓过早已备好的葱花姜末等佐料,噼里啪啦声中,金色的瓜片在锅里渐渐变了颜色;撒入盐末花椒粉,顺着锅沿一周缓缓旋入小半碗白开水,很快便会“咕嘟咕嘟”滚煎开来。此刻再将切成细条的面饼子均匀覆盖在南瓜上,层层叠叠包裹起来,所谓“瓜糊馍”,实则更像是“馍糊瓜”了。
  当灶膛里的火星悄然黯淡下来,厨房里早已弥散着浓浓的南瓜香味,掀开锅盖的瞬间,白雾缭绕中,热气腾腾的瓜糊馍,油漉漉,香喷喷,让你口舌生津,食欲倍增。那南瓜本身的清甜绵软跟面饼子的筋道柔韧,在汤汁的持久煨煮后,南瓜成了糊糊,入口如泥,而馍饼咀嚼起来很是筋道,这样的搭配,或许正是瓜糊馍口味最大的魅力所在!
  我每每一口气咥罢两碗才搁下筷子。吃一次自然是香的,孩子们的新鲜感毕竟很短暂。可母亲做一回瓜糊馍,最少要热三两顿才能吃完,还不断唠叨着“剩饭热三遍,拿肉都不换”。还三遍?两遍我都烦了腻了!每次再热瓜糊馍,就少不了我的嘟嘟囔囔。
  后来我听父亲讲,在缺粮少吃的岁月里,瓜糊馍简直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美味佳肴”,能吃上一顿,简直就像过节一样。南瓜好作务,也耐旱,往往不用太操心,且收成也总是出人意料。成熟后的南瓜,一个个硕大无比,磨盘瓜赛过洗脸盆,牛腿瓜超过小娃的个头。一日,收了工的祖母拖着锄头,肚子咕咕着边走边犯愁,一大群孩子等着吃饭呢,今晌午做点啥呀?刚巧,看见路旁荒凉的田地里,一丛蔫巴的叶子下,竟然悄悄卧着一个南瓜。几乎是不假思索,祖母开心地冲了过去,将这个南瓜摘了下来。面瓮里几乎能见底的几撮子黑面,被她擀得薄得像纸一样。南瓜也舍不得削掉皮,洗干净全部切了,用纸蘸点油擦擦锅,捏一丁点盐便是所有调味的佐料。一大锅清水熬南瓜,再搭配几根数得过来的黑黑薄薄的面饼条,一大家子人吃了个精光,而那样的瓜糊馍也成为父亲记忆里最难忘的瓜糊馍,最可口的瓜糊馍……
  母亲将家门口陆续成熟的南瓜一个个摘下来,留几个自家吃,其余的分送给邻里亲朋,大家都啧啧称赞着说:“这南瓜好哇,做瓜糊馍美得很!”
  前几日回老家,同村的一个阿姨扛来一个硕大的牛腿南瓜,我一看就乐了,想起这么多年没有吃过瓜糊馍了,就让母亲做一次。四岁的女儿妞妞看到大南瓜稀罕得不得了,一把搂过去,摩挲着问:“呀,这是啥瓜?咋这么大?”
  依旧是童年的南瓜,依旧是那个生我养我的村庄,依然是母亲那熟悉的手艺,依然是瓜糊馍往昔那个味儿。女儿边吃边赞:“太好吃了!”她高兴地仰起小脸看着我,我忙夹起一大筷子,点着头回应她:“嗯嗯,好吃,喜欢你就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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