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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那棵老皂角树
苏咏梅
    老宅的记忆王君汉摄

  村口有棵老皂角树,在我心里它不仅仅是一棵树,它蕴含的东西太多。就是那棵树,让我魂牵梦绕。
  村口有条大路,自东向西,横穿而过。村口,有一棵上百年的老皂角树,巍然屹立,岿然不动,连接着小村与外面的世界。我常常想,要不是那棵老树,外面的喧嚣与村庄的安然这种融合该是怎样的突兀。
  那棵老树,与其说它是站立的,倒不如说它是坐着的,以树的姿态,盘根而坐。坐是坐着,却是大气庄重,风骨剔透。
  村庄不大,与关中平原的村落并无二致。东来西往的路人,有的记不住村庄的名字,却记住了那棵老树。久而久之,人们若是说起那个不起眼的村落时,就会不假思索地说起村口有棵大皂角树的村庄。老树就成了那个小村庄的独特记忆。
  不大的村落,散长的皂角树不少。皂角,在那个贫瘠的年月,它可是女人的心爱之物。眼前时常会铺展开一些画面:落日下,涝池边,芬芳的皂角沫子,还有女人棒槌下的打击乐,构成了一幅乡村画。乡下劳作的女人,其实是很耐看的。
  那棵老树,很少看见树下有掉落的皂角。或许那棵树知道,生而为树,也有使命。它竭尽全力生枝旺长,成全了强健的体魄,以此来扮演树王的角色,护佑这个村落的人民。没有人去丈量,也无法去丈量老树深褐色的躯干。人们只是仰视着,从黄白色的小花盛开,到葱郁浓密的叶子长出,再到枯黄稀疏的叶片纷纷飘落,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记忆中,老树下有个大碾盘。雄伟的男人推着碌碡,俊俏的女人跟在后面麻利地拾掇着,彼此不多言语,却配合默契。皂角树下,不时弥漫着苞谷糁子和大小麦仁原生的香味。
  我不知道老树的年纪。祖母对我说,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它已经是棵大树啦。
  老树下面有好些形态不一的青石。那些青石表面光洁,纹路清晰。老树身形硕大,树冠如盖。夏天,浓荫避暑;冬天,暖阳偎人。老树和它脚下的青石,也就自成了一个世界,是人们纳凉抱暖的好去处。
  老树枝叶轻拂,无语却又和善。它见证了村子里太多的大事小情,小伙子娶亲、姑娘出嫁,添丁增口、人老病死,它都一一看在眼里。爱琴姐姐要出嫁了,贴着大红喜字的车子就停在皂角树下。气派的迎亲场面让村里人艳羡,啧啧赞叹着爱琴姐姐好福气。姐姐脸上泛起幸福的笑容,淡定地从老树下离开村子。老树,又送走了一位女女。
  突然有一天,村里来了几个城里人。他们出高价,要连根拔走那棵老树,说给它安置一个阔气的新家。乡亲们没应承。有人说,留下它,好有个念想。有人说,得让咱的老先人,永远认得回家的路……
  后来,老树的叶片已经蜷缩。夏日里,树上还不时落下一大片浓浓的汁水。乡亲们想了一些法子,却无济于事,老树真的老态龙钟了。再后来,老树的许多枝条逐渐干枯。在树下短暂的驻足,偶尔会有几片叶子掉落在身上,像是老树的几滴眼泪。人们都说,老树病了。是啊,老树怕是真的老了。庚子年初夏的一个午后,随手滑开微信亲友群,一张照片告诉我,在故乡、在村口,那棵皂角树,它硕大的身躯轰然倒下。人们看到,它的根早已糟烂,老树,其实早已耗尽了血脉。老树永远地离开了村子和我们。村口,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这世界有时喧闹,有时宁静。喧闹的时候,人好似忘了原乡。而老树,终是让我归于宁静。
  那棵老树,它高大的身躯,曾经给予我很多的记忆。它历经风雪后的催生,常常给予我前行的指令。它无限宽容的姿态,时常纠正我狭隘浅薄的行为。就是那棵老树,让我最终变得宽厚和懂得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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