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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寄芥疙瘩
◎辛克
  初冬的早晨,门前屋后的乔木都褪去了郁郁葱葱的衣装,而绿生生的芥菜却不失威风地挺立其间,给寂寥的冬日带来渴盼已久的生机!
  太阳升到后檐墙的时候,主妇们提着小板凳,胳膊下夹着一两个蛇皮袋子,开始光顾冷落了几个月的芥菜地。一簇簇芥菜被主妇们从冻得发硬的泥土里生生拔出来,即使断了根也没有关系,“顽强”的芥菜来年还会再长出来,这便是芥菜的最大优点。芥菜是辣菜,特殊的口味注定了不一般的加工过程。
  主妇们挑一个暖和日子,戴上胶皮手套,把芥菜放在大筛子里,接上自来水管,强劲的水压冲洗着菜叶里积存的尘土。芥菜越洗越绿,主妇们心里越发欢喜,想想经过自己亲手操持,炕席大的地里长出来的芥菜可以让全家人在这个单调的冬天吃上开胃的小菜,手底下翻动的速度越发快起来——早一天完成芥菜的腌制,全家人就能早一天吃上可口的佐菜,想想都是让人快乐和期待的一件事。
  院子里淘洗芥菜,灶火亦是忙碌一片。大铁锅里盛满了水,几截烂木头燃着快乐的火苗,急急催促着锅里的水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水开了,淘洗过的芥菜也沥干了水分。主妇喊过来掌柜的,俩人抬着筛子进厨房,抱起一大捧芥菜叶抛进翻动的开水锅,眼看着芥菜叶在沸水中逐渐变得绵软,用筷子夹起一截,牙齿咬下去,感觉脆生生的七分熟,便要出锅了。这一锅捞出来,下一锅马上放进去,一时间整个厨房、小院都飘溢着芥菜特有的鲜香味儿。左邻右舍的主妇们寻着味儿走了进来,“她嫂子,今年准备腌多少芥菜?要是不够,我屋后面还有一点芥菜没有拔完,你赶紧去拔!”“他婶子,你今年下手快得很,赶明儿先给我盛一碟子,让我尝尝鲜!”…… 
  堆成小山的芥菜自然要用大容器盛放。闲置多半年的粗瓷老瓮终于派上了用场,主妇们用开水烫洗,倒扣着沥干水分,就等着“荣耀”一刻的到来。芥菜叶子被切成了一厘米多长,菜叶里面的水分要全部沥干,然后倒进大铁盆,撒上芥末和盐搅拌均匀,再一层一层放入老瓮中。细心的主妇用拳头把瓮中的芥菜压得很瓷实,唯恐留下空隙,如果空气进去,这样芥菜的保存时间就要大打折扣了。芥菜全部装完,上面还要压上一块石头,据说这样才可以让调料充分地浸入,腌芥菜的口感会更好!
  雾蒙蒙的清晨时分,当一家老小还在温热的被窝享受甜蜜的梦乡,勤快的主妇已经早早起来,开门扫院,生火做饭。一碗金黄的玉米糁下锅,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特有的清香。揭开老瓮上的盖子,芥末味扑面而来,芥菜褪去原有的鲜绿,黄绿色成为主调。左手端一只碟子,右手用筷子夹起腌芥菜,盛满一盘,依次放入各味调料,最后加一勺辣椒面,滚油炝过,随着一股升起的油烟,一盘黄灿灿的腌芥菜上桌了!端起一碗玉米糁,夹起一筷头腌芥菜,芥末特有的辛辣味顺着鼻孔径直冲上额头,伴着清香的玉米糁,奇妙的味觉组合瞬间让“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原来简单的生活也可以拥有极致的幸福!
  想起了腌芥菜,想起了油馍馍,倘若吃油馍的时候就着腌芥菜,那必定会是全天下无可替代的美食之一!从小到大三十几年,腌芥菜的味道已经深入骨子里,只要到了出现霜冻后的冬天,我就会想起腌芥菜,想起热气腾腾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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