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11版
本期发布:
父亲的棉袄
◎闰土
  我父亲的一件棉袄,陪他度过了二十多个寒冬。
  据母亲说,这件棉袄她拆洗了多少次、缝缝补补多少回,就连她也不知道。特别是袖口上、棉袄下摆上不知打了多少补丁,就连她也不清楚。
  过去人常说,“富人怕夏,穷人怕冬”,记得母亲说,有年冬季天寒地冻,父亲穿着夹袄、一个棉马甲,套穿了几件布衫,但还经常冻得浑身打哆嗦,一回到家里,马上脱鞋上炕。
  奶奶看父亲脸冻青了,手上裂了不大不小的几个口子,时不时有血流出,心疼了,拿出她五分钱买的一支“棒棒油”,让父亲润手。她又从柜里取出了自己亲手织好、藏了五六年的白棉老布,让母亲买些黑膏子染染;还取出几年来从生产队棉秆上拾下、弹好后存放的一斤多棉花,让母亲给父亲缝一件棉袄。
  一周过去了,母亲在奶奶的配合下,终于完成了奶奶吩咐的一项“重大使命”,做好了这件棉袄,细心的奶奶在母亲缝好后,用秤还称了一下,棉袄共重二斤六两。
奶奶高兴,母亲高兴,父亲更高兴,母亲让父亲试了试大小,父亲穿上刚合身,不想脱下。母亲忙劝说,让去舅家走亲戚时正式穿上。
  那天,母亲从柜里取出新棉袄,让父亲解下腰带,脱下夹袄、布衫,换上了“三面新”棉袄,父亲第一次穿这么厚的棉袄,打心眼里高兴。母亲问道:“暖和吗?”父亲哈哈一笑,忙答道:“这比薛仁贵的火龙丹都暖和。” 
  以后父亲舍不得脱了,他让母亲找了个大外套布衫,套在棉袄上面,护住了棉袄。
  两年过去了,父亲的棉袄仍跟新的一样,父亲细心爱护着棉袄,有时宁肯把自己手划破,也不愿划破棉袄。奶奶责怪父亲傻得很,爱衣不爱人。
  有一次,村上一个老人去世了,需要一个人下去修墓,父亲二话没说,把棉袄一脱,穿件单衬衣下去了。有人骂父亲是个“二杆子”,在冬天不怕冻坏了身子,可父亲心里有数,下去修墓几分钟时间,他怕弄脏了棉袄不好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个冬天过去了。父亲棉袄上的外套烂了,两个袖口烂了,胳膊弯也露出了洁白的棉花,棉袄前面下摆也开花了,棉袄脏兮兮的。
  开春了,气温上升,农历三月三那天,奶奶和母亲把父亲脱下来的棉袄趁着好天气拆掉,取出棉花,母亲拿到涝池,用洗衣板、棒槌、皂角,洗了近一个小时,才洗干净。第二天晒了一天,第三天奶奶和母亲准备缝,一量又短了,原来纯棉布缩水严重,奶奶又翻箱倒柜找相似的布,折腾了一天,赶天黑才缝好了棉袄。
细心的母亲问别人要了半把花椒,用纱布包上,放在棉袄的袖口、腰上,她怕棉袄过夏生虫。
  这件棉袄又穿了几年,父亲不喂牲口了,又上山看护山庄,冬季山上寒风呼啸,一切草木全落完了叶片,山川沟峁光秃秃的,就连队里山庄上养的小狗、小猫也躲进窝里不愿出来,父亲又穿着那件棉袄,看护着山庄。
  记得改革开放以后,父亲又穿着这件棉袄,上山割柴,剪苹果树枝。那时情况好点,我和母亲、弟弟妹妹都有了毛衣,薄薄的棉袄套在毛衣上不但轻巧,而且十分暖和,母亲商量着要买些毛线,给父亲织一件毛衣,父亲说啥也不要,他老人家说:“我就爱穿这厚厚的棉袄。”
  一年冬天,母亲在我们几个儿女鼓动下,早早就把父亲的旧棉袄藏了,让他穿上舒适的毛衣、羽绒服,那时奶奶已经去世,母亲坐在炕头一算,父亲的这件棉袄伴随他度过了二十多个寒冬。
  只可惜父亲穿毛衣、羽绒服没几年就去世了,但那浓浓的棉袄情,却久久萦绕在我心中。

国内统一刊号:CN61-0008 地址:宝鸡市经二路东段五号 邮编:721000 技术支持:锦华科技
宝鸡日报社版权所有,未经协议授权,禁止下载使用。电话:(+86917)3273252 E-mail:bjrbs@vip.163.com 陕ICP备05006542号
建议使用IE5.0以上 1024*768 中字体显示模式 51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