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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担水的身影
◎黄矞
  我的老家地处秦岭北麓沿山地带,自古干旱缺水。20年前,家里人畜用水,全靠父亲用扁担担。
  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厨房的灯就亮了。厨房里扁担和铁水桶发出声响,打破了黎明的宁静。厨房门和头门相继打开、关闭,木头门各个部件因摩擦碰撞发出特有的咣当声,像沉重的叹息。父亲早晨的劳动开始了,他比家里其他人起得都要早,开始每天的第一项工作——担水。
  担水的路,是一条羊肠小道,从门前向远处延伸,下坡上坡,再上坡下坡,穿树林,蜿蜒至几丈深的沟边。路面被雨水冲刷、侵蚀,疏松的泥土被雨水带到沟里,剩下料姜石露在外面,大大小小,疙瘩瓦块,面目狰狞;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既易绊人又硌脚。父亲担着水桶,踩着这条路,去离家近一里路的峪家泉担水。
  峪家泉是个地下水泉眼,在靠沟底比较低洼的地方。一米见方,渗出的水,清凉纯净。家乡的父老,跟父亲一样,每天四五趟,用扁担一担一担往家里担水,风雨无阻。
  记忆里,村子里原本有井,可是由于干旱少雨,相继打了三口井,又相继干涸。无奈,人们只能去担泉水。后来村里又集资打了口深井,井就在村子中心,在我家西崖台上。每天排队担水的人,早晚居多。从凌晨四五点到晚上十一二点,井上总有响动。凡是排队的时间,总是热闹的:说笑声、骂仗声,扁担与空桶清脆的咯吱声、扁担与装满水的桶发出沉重的咣当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人们常用扁担排队,而人站在井房外面,有谝闲传的,有趁机回家先干一阵活,估计快轮到自己了再来的。父亲的一根扁担,就在一次排队过程中,被排丢了。没法担水,借邻居家的扁担担了一次水,扁担就从中间断了,父亲只好给人家赔。父亲抽空从山里砍了两根好材料,用镰刀、砍刀一刀一刀削,用砂纸一点一点打磨,削好了两根扁担的雏形。在后院空地上,架起柴火,把削好的扁担,放在火上烘烤,打弯,两根光滑、坚韧而温润的扁担诞生了。父亲看着他的杰作,很满足。还了别人的,留一根扁担给自己。
  上世纪90年代末,在眉县人民政府的关怀支持下,村上修了机井。家家户户安上了水龙头,每两天定时放一次水。当清凉的井水哗哗流入水桶,父亲脸上露出轻松幸福的笑容。从那以后,父亲挑着扁担的身影,慢慢消逝在了岁月的深处。
  在父亲去世的十几年里,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里新盖的楼房顶上,不知不觉间太阳能热水器也安了不少。2017年,县政府又投入大量资金,为村里重修水路,重修蓄水池,让老家的水龙头一天24小时都有自来水。至此,村里的人畜饮水问题被彻底解决。
  父亲担水的身影如同一幅画作,隐藏在我记忆的深处,它记载着一段艰辛的历史,无数次让我心痛,让我流泪,也让我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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