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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细鳞鲑
◎李秉文

  今生见过的鱼很多,掐指算少说也有上百种了,感觉它们一个比一个美丽。可第一次见到细鳞鲑,我心想哪种鱼敢跳出来与它比美呢,它简直可爱极了,难怪人类这般亲昵它、喜爱它。
  去年初冬,我们徒步进入它们的“家乡”——陇县关山沟。暖暖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林洒在身上,像是代表细鳞鲑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感觉心情惬意极了。
  “是谁给它起了诗一般的名字?”我讨教同行者,他一下打开了话匣子:“鳞细若锦丝,故而呼之,明白了吧?它是一种珍稀的鲑科陆封型冷水鱼类,是咱们国家的一大宝贝,早就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了。但前些年植被受创,沟中的溪流山泉几近干枯,细鳞鲑的日子可不好过呢;现在好了,水清山绿天蓝,它们有了如此幸福的家园。”
  到了养殖区,我唯恐打扰了它们安宁的生活,便轻轻移步到溪流边凝目观之。一股清流清澈见底,卵石浮动,水泡成串。畅游水中的鱼儿,大一点的像绣女手中的金梭,小一点的像母亲缝衣的银针,丰盈者并不显得臃肿,纤细者更加显得玲珑。它们有的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玩;有的把水面当镜子,自我欣赏着柔软光滑的身段;有的轻吻着岸边的苔藓,饱享着大自然的馈赠。忽而,它们仿佛被我的不慎所惊动,霎时,众志成城,成群成队,似繁华闹市中滚滚涌动的车流。
  不一会儿,它们好像理解了我的善意,像舞蹈家一样尽情表演着自己的绝技。玻璃般晶莹剔透的涌流里,活蹦乱跳的细鳞鲑时而浅底作欢,时而水面遨游;时而如寒光掠目,时而似闪电惊心;时而三两结伴,时而浩荡成群;时而逆流而上,时而顺流直下。尽管如此活泛,但它们都严守纪律,说动都动、说静都静,没有指挥,整齐划一。
  细鳞鲑真会打扮自己,它像把半轮皓月摘下来贴在了自己的腹部,银光在水中闪耀,那景象真能夺人眼目。它的脊部像落满了小小的梅花瓣儿,人们给它送了一个美丽的别名——梅花鱼。那肌滑骨柔的身段、睛炯神朗的玉颜、气若幽兰的妙态简直令人失神。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担在了西边的山梁上,整个山谷被晚霞染红,同行者督促我:“该收兵回营了吧?”而细鳞鲑的大美却紧紧勾住了我,我想作诗与它告别,但再美的诗文都写不尽它的美丽,更难表达我对它的热爱。
  与细鳞鲑分别半年多来,我心里一直默默地念叨着它们。一个难得的机会使我与它们重逢,我不仅又一次目睹了细鳞鲑的天生丽质,更被受表彰的细鳞鲑保护天使以冰清玉洁般的品德保护幼小生命的生动故事所感染。
  固关沟临近关山草原风景区,一名普通职工在执勤时发现有两条秦岭细鳞鲑因河水断流被困在滤水池里,这相当于路遇黄金的天降美事,是高价出售,给腰包里塞满圆鼓鼓的钞票,还是设法救助这两条宝贵的生命?他不假思索地掏出电话报告给细鳞鲑管护区的相关人员,使这两条生命垂危的宝贝获得新生。更有民警不分白天黑夜、阴晴雨雪坚持巡查细鳞鲑养殖区的情况,像保护自己的孩子般保护着细鳞鲑的生命安全。
  放生环节里,我端着工作人员递给我的一盆子细鳞鲑,它们芝麻般大小的黑眼珠望着我,仿佛在向我求饶,我不由手在打战,心也在打战。我颤悠悠地走到溪流岸边,轻轻地把盆中的细鳞鲑一条一条地投放到水中。那些被我放生的细鳞鲑扭过头来望了望我,在水里一连吐了数不清的珍珠般的泡儿,摆着它们那美丽的尾巴,好像给我说声谢谢便游走了。我想向它们说:“可爱的宝贝啊,你们就这样享受着大自然给予你们的福气吧,我一定还会来看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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