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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麻雀
袁成
  清晨,天刚泛起鱼肚白,世界还裹在冬的清寒里,我哈着白气出门跑步。街边路灯散发着微弱光晕,路旁干枯的枝丫肆意伸展,好似瘦骨嶙峋的手抓挠着铅灰色的天空,给这沉寂的冬日添了几分萧瑟。
  就在这时,一阵叽叽喳喳的喧闹声撞进耳朵,一群麻雀闯进眼帘。它们在路边草地与矮树丛间蹦跳穿梭,小身子裹着灰扑扑的羽毛,毫不起眼,却灵动得过分。黑豆似的眼睛里透着机警,小爪子轻快地刨着地面,觅那藏在枯草里的吃食,丝毫不把严寒放在心上。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它们,此刻成了街头唯一灵动的景致,无惧严寒,执着觅食。
  跑步归来,街边一幕吸引了我。快递小哥的三轮车旁围了一群麻雀,车子似是半路出了故障,小哥正弯腰捣鼓着,双手冻得通红。麻雀却没被惊走,围在周边,时不时“啾啾”几声,似在催促小哥,又似陪伴鼓劲。小哥偶尔直起身,朝麻雀温和地笑笑,还从兜里掏出面包撕成碎屑撒向它们。人与鸟默契相伴,让凛冽的清晨多了几分暖意。
  忙碌了一天,黄昏时分下班路过公园。落日余晖给万物勾勒出狭长的影子,寒风呼啸,公园里冷冷清清。一位老人独坐长椅,身旁是散落的面包渣,一群麻雀在脚边环绕,蹦跳着啄食,毫无惧意。老人目光柔和,静静看着麻雀,口中喃喃低语,似在诉说往昔,又似是分享日常琐事。在这孤寂的冬日黄昏,一老一鸟相互依偎,画面静谧而温情。
  目睹此景,心间涌起诸多感慨。平日里,麻雀太容易被忽视,身形小巧,羽色暗淡,混在五彩斑斓的鸟群里,宛如沧海一粟。可寒冬一到,候鸟南飞了,那些花枝招展的鸟儿没了踪迹,麻雀却坚守原地。它们不被恶劣天气吓退,不因无人注目而落寞,顶着冷风为寂静的冬日增添生机,用弱小身躯直面凛冽。
  就像这忙碌的快递小哥,每日奔波在大街小巷,平凡普通,包裹一摞摞,路程一趟趟,周而复始。多数时候,没人在意他们疲惫的身影和冻红的脸颊,但他们毫无怨言,寒来暑往,用自己的坚守,维系着物资的正常流转。
  麻雀也好,快递小哥也罢,皆在平凡里蕴藏了伟大。渺小从不意味着弱小,不起眼的他们,恰恰是生活最坚韧的底色,于无声处迸发磅礴力量,默默扛住冬日风雪,静静等待春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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