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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糕
◎李佳明

  吃完早饭后,妻一直把自己关在厨房里鼓弄着什么,我问她,她却说等会儿就知道了,让我耐心些。我纳闷极了,平日她的厨艺仅限做熟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这些年也没见主动做过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越想越好奇,可也只能表面故作平静地偷偷观察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不断瞅着墙上挂钟的走针,几次想以喝水的名义进厨房打探打探,可都被她婉拒了。当妻面带喜色地从厨房出来,一脸神秘地跟我说:“今天如果成功了,你以后也要照着做。”我附和着点着头,心里已飘过一百个问号。“我帮你弄吧,你平时也不常做。”我特意拉长“常”的音,又一次向妻示好,其实是怕她“鬼斧神工”的厨艺把厨房弄得杯盘狼藉,到最后还得我收拾,与其那样不如从源头上“治理”。不过,看样子妻一定是累了才从厨房出来的,她一坐进沙发,就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还说胳膊也酸疼。“那天在超市买调料,看见卖米粉的就买了一袋,想着你做肉丸子的时候能用上,儿子买了桂花蜜,让咱们不用自己做,我就想……”妻的心里真是藏不住秘密,这就开始自言自语地跟我絮叨起来了。我听她说着,心里突然一怔,明白她其实是想儿子了。
  儿子在市里上班,从来都是我们做好吃的,而他隔三岔五地带回些网购的家用小电器、营养保健品之类华而不实的物件,我们就用这种方式交流着生活中的幸福感。前几天,儿子买了两瓶桂花蜜,不得不说,成品的桂花蜜就是比自家做得好,就拿这桂花来说,颜色金黄香气更浓,一打开瓶盖,就能闻见扑鼻的桂花香。我才用勺子舀出来小半勺,妻就盖上了盖子,赶紧放进冰箱,说要慢慢吃。今天忙活半上午也是为了这瓶桂花蜜。
  我知道妻一定是要做桂花糕,因为儿子爱吃。儿子上幼儿园那年,有一次回家来手里攥着个干巴巴的点心,我以为他又挑食要浪费粮食了,可他却说那是桂花糕,可好吃了,带回来给妈妈吃。妻和我看见他伸出小手,手心里那个缺了一个口的月牙形的米糕,都愣住了。那天的桂花糕是儿子的早餐,也是他第一次吃到桂花糕,他竟能想着把好吃的留给他最依恋的妈妈,可爱得让人感动。我曾问儿子为什么喜欢桂花糕,他却反问我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能不能不吃月饼而吃桂花糕,我被他的童言无忌问得一时张口结舌,看来我的任何回答都打消不了他对桂花糕的执念。后来,我和妻便常给儿子“改善生活”,但那桂花糕都是从食品店或超市买来的。
  物质丰富的今天,想要吃到什么都方便极了,更何况儿子爱吃这一口,我和妻在口味上也渐渐对桂花糕有了更多偏爱。热气腾腾的米糕出锅了,一个个都如乒乓球大小白胖白胖的。妻将它们整齐地摆进盘子,从冰箱拿出桂花蜜,在每块上都淋些。我拿着手机拍下妻吃桂花糕的照片发给儿子,要让他看到米糕上晶莹的蜜汁裹着桂花,看到他妈妈笑容里藏着的幸福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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