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燣臊子一家燣肉全村香
◎曹雪柏

  燣臊子,是西府人过年必不可少的一项任务,也是农家腊月里的一桩大事。正月里待客,西府人家吃臊子面,这肉臊子正是臊子面的灵魂。
  腊八节一过,平日里冷清的集市便热闹起来,勤劳的农家人便张罗着割肉燣臊子。西府人燣臊子,讲究肥瘦搭配,在燣的过程中加大料、生姜、干辣椒等。
  童年记忆中,只要一到腊月,我便盼望着家里割肉燣臊子,因为这时候,是我们孩子最快乐的时候。直到有一天,父亲拎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健步回到家,我高兴得像一只小鸟。母亲便围起围裙,张罗着洗肉,父亲磨刀霍霍,我往锅台前忙着拾柴火。不一会儿,母亲娴熟地把大块的肉切成了小丁装在盆子里。
  母亲先把大黑锅烧热,倒上农家菜籽油,待油热后,把切好的臊子丁倒入热锅中翻炒。再配上备好的生姜、蒜瓣、大料、干辣椒等佐料。还不等臊子出锅,臊子的爨香便弥漫在厨房里、院子里,使我垂涎欲滴。
  “一家燣臊子,全村闻肉香。”这是腊月里村子的真实写照。左邻右舍的大叔大婶会闻着肉香,判断是谁家在燣臊子,味道如何。那些狗呀、猫呀,也会闻着肉香跑来,踅摸着主人家扔出的骨头。
  燣臊子火候把握是关键,火太大,油就把肉炸干了,吃起来干涩,臊子的香味便会减一半。所以,乡间讲究柴火燣臊子,柴火火候好把握,再染上烟火的清香,燣出的臊子味道别具一格。臊子一出锅,我和弟弟妹妹们抢着啃骨头,母亲一边嗔怪着让我们去洗手,一边给我们夹上一块骨头。一块骨头,含在嘴里,热乎乎的,即使肉啃光了,也舍不得扔。
  我最爱吃的是臊子夹馍、臊子拌热面。热腾腾的馒头掰开,夹上刚出锅的臊子,那味道真是绝了。每次拌热干面,母亲总会在碗底放一疙瘩臊子,这是西府人吃热干面独特的方法,也是西府人家至上的待客礼节。
  多年来,我一直对这个“燣臊子”的“燣”很感兴趣,汉语词典中的解释是“炒”。我一个地地道道的西府人,想这个“燣”字,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慢下性子,慢火炖炒。的确,燣臊子是一个慢活,容不得半点急性子。慢火燣好的臊子不但味道鲜香,而且极耐贮藏。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年猪五花肉燣成的臊子,是次年人们最重要的肉食来源。
  燣臊子的活计是母亲的专利,也是母亲的绝活。用简单的食材,加上恰到好处的火候,还有母亲那不紧不慢的性子,便能充分激发出猪肉的香味。村子里大凡红白喜事,都会邀请母亲燣臊子,这是母亲引以为豪的事情。
  时下临近年关,西府人又忙活着割肉燣臊子,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肉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多数土生土长的西府人来说,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臊子的香味,因为这是母亲的味道,更是家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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