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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诗与远方
龚银娥
  我一直觉得,妈妈心里藏着一片谁都抢不走的桃花源。她没出过几次远门,没见过名山大川,可在巴掌大的小院里,在粗茶淡饭的日子里,硬是把日子过成了诗。
  老屋的窗台上,永远摆满了瓶瓶罐罐。塑料瓶剪开当花盆,废弃的铁皮盒子也能种上几株小葱。最宝贝的是窗角那盆君子兰,叶片被她擦得锃亮,每年春天都能抽出橙红的花箭。有次邻居想花二十块钱买走,妈妈直摆手:“给座金山都不换!”她蹲在花盆前侍弄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家孩子,连说话声都变得轻轻的:“再施点肥,赶明儿开得更旺。”
  家里的旧挂历、废报纸,到了妈妈手里都能变废为宝。过年时她剪窗花,红纸在剪刀下翻飞,眨眼就变出胖乎乎的娃娃抱鲤鱼。我上小学那会儿,她用挂历给我包书皮,还画上歪歪扭扭的小花小草。有次开家长会,老师当着全班同学面夸:“这书皮包得真讲究!”我心里别提多骄傲了,偷偷瞄见妈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妈妈最爱听戏,每天傍晚都要搬个小马扎,守在收音机前听《天仙配》。她跟着哼唱时,手里的针线活也没停过。她给我织毛衣时,嘴里还念叨着“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有回我笑她五音不全,她追着拿毛线团砸我:“就你会挑刺!”可转脸又拉着我讲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眼睛里闪着光,好像真见过云雾缭绕的仙境。
  最难忘那年冬天,下了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我裹着棉袄缩在屋里,抱怨哪儿都去不了。妈妈突然把我拽到院子里,用铁桶装了满满一桶雪。“走,咱给雪人穿花衣裳!”她翻出旧毛线、碎布头,给雪人戴上红围巾,还别上两朵塑料花。雪人的笑脸是用煤球画的,在白茫茫的天地间,竟显得格外喜庆。那天我们娘俩在雪地里又笑又闹,冻得通红的鼻尖都在冒热气。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妈妈常把这句诗挂在嘴边。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却知道在屋檐下的雨滴里听曲子,在晒衣服的竹竿上绑几串干花,把平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她亲手侍弄的那些花草、剪过的窗花、哼过的戏文,就是她的诗与远方。
  如今我离家多年,每次视频,妈妈总要把镜头转向窗台:“你看君子兰又开花了,跟你走那年开得一样旺!”镜头里花影摇曳,恍惚间又看见她年轻时的模样。原来真正的诗与远方,从来不在天边,而在一颗热爱生活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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