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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剪春韭
李新娟
  借着手电筒的亮光,我看见父亲手中的剪刀张开长长的双臂,在韭菜间快速地移动着。随着不断的“咔嚓”声响,一撮撮嫩绿的韭菜顺从地到了父亲粗大厚实的手中。父亲每剪一撮韭菜,便甩甩叶子上的水珠,随手放入篮子。
  在父亲眼中,娇嫩的韭菜经不起金属利器,他寻思好久才做了一把竹剪刀。他先找来一截粗壮的竹子从中间劈开再抛光,用笔在竹片上画上剪刀的形状,然后用刀子一点一点打造成形,钉上销轴,一把简单的竹剪刀就做好了。这把竹剪刀,就成了父亲收割韭菜的好帮手。
  父亲刚退休时,极其不适应闲适的生活,总想找点事情做。母亲说,家里还有几分闲地,荒着可惜了,现在菜价那么高,农药问题也令人担忧,干脆你就种些蔬菜吧。父亲对此十分赞同。父亲虽在外工作几十年,可他毕竟出身农家,种菜对他来说不算太难。
  有了这块地,父亲说干就干。他翻整土地,买籽播种,拔草除虫,浇水施肥,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在父亲的打理下,这块地日益肥沃。自此,这些无公害蔬菜就成了我们兄妹餐桌上的常客,应季的时令蔬菜总也吃不完。父亲看着儿女们享受着他的劳动成果,幸福又开怀。
  我到家时天已黑透了。父亲得知我第二天一大早还要赶回去,执意要到菜地给我剪些韭菜带上。
  一场春雪过后,父亲种的这一畦韭菜蓬勃生发,在枯寒的田野里十分扎眼,也成了初春家里的美味。父亲告诉我,韭菜生命力极强,好种易活。只要把韭菜连根挖出来,剪掉叶子,直接整齐地埋到土里浇点水,不久它就会从土里冒出来,这样移栽的韭菜很快就会生根,相比撒籽播种的韭菜,生长要快很多。
  田野一片漆黑,空旷而静谧。突然,我听见远处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叫,我急忙拽住了父亲的衣角。父亲抬头看着我说:“你别怕,有我在。”站在神情淡定的父亲身后,我心里踏实多了。
  风一阵紧似一阵,吹得雨伞不停地摆动,冷冷的雨水被风裹挟着胡乱拍打着脸颊,又冰又疼,可父亲全然不顾这些,依旧蹲在地上剪着韭菜。
  “爸,你常说自己种的蔬菜是纯天然绿色农作物,根本不用打农药,那你是如何防治病虫害的呢?”我好奇地问父亲。
  “别人给我说了一个土方子,把辣椒和大蒜放在水里浸泡,然后装进喷雾器,喷洒在蔬菜的四周和叶片上,环保且无毒害。我用这种方法一周喷洒一次,果然有效。”父亲回答道。
  对韭菜,我有种莫名的好感,除过它能征服我的味蕾外,还缘于父亲用它给我治过“病”。
  村外的山坡上种着几棵漆树,在我小时候,父亲常对我说,那几棵树是“吃人树”,叫我千万别去招惹它们。我对父亲的话不以为然,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直犯嘀咕:这树又不是动物,它咋就会吃人呢?可能父亲怕淘气的我爬树不安全,因此故意说这话吓唬我的。出于好奇,我隔三岔五就去看那几棵漆树,看来看去它们和别的树并无差别呀,根本不像父亲说的那样可怕。
  过了一些日子,我又去山坡上玩。顽皮的我早把父亲的话丢在脑后,爬到漆树上肆意折枝摆弄。不一会儿,身上又疼又痒,我急忙爬下树哭喊着往家跑。父亲看见我浑身起满疹子,说这是漆树过敏了。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骑上自行车从地里剪了一些韭菜回来,让我反复揉搓韭菜叶子,然后将挤出的韭菜汁液抹在疹子上。我感到一阵灼热和刺痛,屋里也充斥着韭菜辛辣的味道。没想到抹了一会后,身上的疹子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灯下,父亲忙着收拾带着泥土的韭菜,把它们分成小捆扎好。看着父亲满头的白发和额头细密的皱纹,我心疼地说:“爸,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再为我们操劳了。”父亲乐呵呵地说:“没事,你看看,现在我腿脚灵活,眼睛亮堂,身子骨硬朗着呢,再干他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
  第二天一早离家时,我透过车窗,看见站在风中向我挥手送别的父亲,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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