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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农具三件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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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农具三件套
李拴伍
父亲一生用过的农具有很多,有只用一季的,有只用十多天的,但镢头、铁锨、架子车这三件农具却“重任在肩”,基本上天天有任务,是父亲的左膀右臂。
前些年,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兄妹给父亲买新衣服,母亲就说:“你爸不是放下铁锨就是拿起镢头,穿那么新,又不出门走亲戚。”父亲也肯定地说:“我整天与土地打交道,不需要穿那么新,干净就行。”父亲还嫌我们为他买了太多的新衣服,说是浪费,要我们攒钱把房子收拾好,让孩子上好学是正事。
一辆架子车,让我们全家人努力了好几年。在农村没有架子车,劳动真不方便,有了架子车能顶个男劳力的半日工分。于是母亲下决心要买一辆。那年,母亲买回了一头小猪崽,要我们姐弟几个打猪草喂养。不去学校的时候,我们就挎上篮子邀上同伴去田间山坡或塄坎寻觅猪爱吃的草,把猪养肥了卖。经过全家不懈努力,猪终于到了能卖的斤两。母亲用卖猪钱托人买回了一辆半新的架子车,架子车成了家庭的“新成员”,主驾是父亲,副驾是母亲。
镢头是用来挖地、挖土的工具,播种时留下的地角也要用镢头深挖、松土,将种子埋于土中。农闲时,父亲挖药材、制作盖房用的土坯等都会用到镢头。父亲心细,把镢把打磨得溜光,用起来省力出活,还不磨手。
铁锨则用来铲土、装土、装粮等。用铁锨是个技术活,十二岁那年,我去县城读书,课余时间要用铁锨帮学校铲除操场的杂草。在众多同学中,校长发现个头很小的我使用铁锨很规范,便抚摸着我的头说:“这娃灵着,铁锨用得巧,很轻松。”其实那是我观察父母劳动习得的技巧:两手握住锨把,用膝盖处作助力点,借助胳膊和腿上的力量向前用力推,很是省力省时。于是我的动作成了“标准”,引得同学都观看仿学。
好多时候,父亲的这三件宝得配合使用,它们跟随父母劳动,如影随形,友好合作。
忙完地里活,父亲就套上家里的犍牛,向山间的地里拉农家肥。一年四次,三件套完美组合,黄金搭档。镢头挖,铁锨装,架子车运输。真是放下镢头就拿起铁锨,这样的劳作在父亲身上四季上演着,架子车的辕上有了一层厚厚的“包浆”,父亲手上也爬上了老茧,那是生命的厚度。
父亲常说,人快不如家伙快,磨刀不误砍柴工。农具使用起来得心应手,才能出好活、出快活。父亲把农具当作艺术品来爱护,他常会看镢头、铁锨是否锋利,把柄是否光滑,如果用钝了,就会换新的。架子车维护主要在车胎,补胎是个技术活,锉刀、胶水、剪刀、老虎钳等都会用上,父亲驾轻就熟地修补着他的“老战友”,不让其成为破败的农具。
架子车是“运输将军”,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父亲和叔叔用架子车拉着麦秸去卖,一天一夜行走一百多里。父亲每次去卖麦秸,我就怀着希望在家等,晚上父亲回家,我们就有了水果糖。殊不知,那是父亲在用生命来丈量生活,所有的酸甜苦辣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去县城,父亲通常要拉二斗麦子卖了,买些家中必需品,再给妻儿添些衣物。从家去县城,全程都是由父亲拉着车,我们和母亲坐在车上。父亲一会儿小步慢跑,一会儿稳步行走,母亲看着父亲卖力拉车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也很心疼。
如今每次回老家,问候母亲后,我就去看看库房中那些寂寞的农具,重拾劳动的快乐,回味父亲使用那些农具的情景,生出万千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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