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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火上的温情
◎耿妍
  记忆中儿时的冬天总是很冷,低矮的屋檐上总挂满冰溜子,折下一根,就变成行侠仗义的勇士,追得鸡飞狗跳。若不戴好手套、帽子,手指、耳朵便会生出冻疮,又肿又痒,这种难受劲一直蔓延到第二年春天。
  冬夜里,透过窗户看出去,虽没有月亮,满地的白雪却映得天微亮,颇有些“苍山负雪,明烛天南”的意味。这个时候,围炉而坐是这个冬天最惬意的事情了。
  秋风把落叶卷了几卷,顺势钻进衣领,探颈而下,由不得人打个哆嗦,睡觉时需要用“汤婆子”暖脚了。母亲就会对父亲说:“什么时候咱们搭炉子吧!”这一天仿佛是有着仪式感的。择一个晴朗的周末,父亲从落满灰尘的角落搬出晾了大半年的炉子,拿出用绳子绑了几绑的烟管,搭着凳子爬低上高开始搭建。我们小孩扶梯,母亲站着参谋高低,并将一些称手的工具递给父亲。
  这一炉火一旦烧起来,家人就会苦心经营一个冬天,直到春天的暖意让人舒展开来。白天用它烧水取暖做饭,晚上还要起来几次续炭,人人都想让它生生不息。
  大雪飘起来的时候,这炉火便格外惹人喜爱。晚间,父亲出车回家,伴随着开门声,我总能听见他跺脚的声音,紧接着那句:“这天冷得很!”推门而入,父亲黑发里夹杂着许多散落的雪花,裹挟着一身寒气。火炉的暖意立刻拥父亲入怀,他皮鞋上的雪花瞬间融化滚落,头上肩上的雪花也识时务地跳落,只在父亲走过的地方留下两摊水渍。父亲迅速把手伸到火炉旁,顺势拉过一个凳子坐下,对母亲说:“烤两片馍,炒个酸菜粉条,把猪肉加几片。”
  瓮里的石头被母亲干瘦的手搬起来,提出淌着水的酸白菜,红花底的白瓷盆里装满清冽的井水。母亲迅速将酸白菜浸入,一按一挤压,菜上的水汩汩流出,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在案板上被切成一寸长的小段。炉子上的油锅已经微微冒烟,随着葱姜蒜“刺啦”一声,屋里已经有了浓郁的爨香味。将酸白菜倒入,锅里立刻氤氲起白汽,锅铲不断翻搅,带着些许醋酸的香味氤氲小小的屋子。泡好的粉条也已经能用筷子用力夹断,从水中捞出来投入锅中,和酸白菜搅在了一起。扭着、搅着,粉条丢失了那份“牛劲”,软软地趴在酸白菜上。
  西府家家都有燣臊子的好手,我家也不例外。带着猪油的臊子肉片遇热即化,火苗将锅底舔舐得漆黑,越显出粉条的剔透。菜在锅里嗞嗞作响,香气在屋里勾人心弦。起锅、封火,一家人围着火炉,就着烤得微黄干脆的馍片,嘬一口滑溜溜的粉条,夹一口酸脆脆的白菜。粉条太长了,我们时常得站起来,微微仰着脸,在酸香的白汽里伸长脖子吃。父亲说,冬天太冷了,大家吃了暖和些。一家人说着、笑着,汤底也会被馍蘸着吃完,甚至还要用馍擦擦锅底。
  围在暖洋洋的火炉旁,总是没有距离的。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也快快地过去了。火炉上的壶里冒出一连串泡泡,冲出阵阵白汽,铝壶里也结满了厚厚的水垢。
  春天来了,母亲说:“啥时候把炉子拆了吧,天气暖和了。”又是一个晴朗的周末,我们扶梯,母亲善后,火炉很快拆掉了,回到了角落里,客厅那一块地方突然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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