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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
◎钟灵
  我总觉得,在寒冷的冬季,女人的风度与温度是难以兼顾的。
  生活的陕西关中,冬季很冷,为了保暖,我常常穿着笨重的棉衣棉裤,包着厚厚的围巾,戴着棉口罩棉手套,恨不得把自己包裹到牙齿。而如此厚的穿戴,使我形象臃肿、行动笨拙,我嫌弃自己的同时,连带着冬天都不喜欢了。
  为了度过寒冬,我需要不断鼓励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度过这个不受待见的季节。于我而言,在四季之中,冬季就像块影响美观的边角料,恨不得弃之而后快。
  曾几次在寒冬南下海南,我才发现,海南有终年穿短袖的好天气,即使是北方最冷的那几天里,也是如此。这种气候差别,让我瞠目。从此,冬天我不再甘心受冻,而是对温暖与舒适心驰神往,也因此暗下决心,等将来退休了,一定到海南买套小房定居,不图别的,只图海南一年四季的好天气,以及在那样的天气里,有永远赏不完的花、爱不完的绿叶、享不尽的舒适。
  但慢慢地,我发现自己错了。冬季的形象不佳,人变得邋遢,应该是我不善着装的缘故。几经斟酌,在我买了几顶帽子和几条紧身绒裤后,冬天立刻变得优雅雍容起来。可能有人会说,北方的冬季最爱阴沉着脸,让人郁闷。是的,北方的冬季确实如此,天和地常常模糊到分不清楚,但如果有一天突然放晴或下一场大雪,那又会给人多大的惊喜啊!
  况且,如果没有冬天的隐忍与孕育,哪有春天的苏醒与惊喜?没有冬天的衰败凋落,哪有春天的绿叶萌发、百花盛开?如果把冬季看作苦难,那么度过冬季,就是熬过了苦难的日子,这之后的季节,才会显得异常珍贵,也才会有对春天新生的珍惜,对夏天蓊郁的热爱,对秋天斑斓的欣赏。假如四季合成一季,美则美矣,但多少有些单调与枯燥了。另外,那种随着气温变化的衣着渐变之美也会消失,只穿薄衫的清爽舒适,因为没有对比,也会变得稀松平常。
  这样看来,北方的四季,会带给人更加丰富的生命体验,一样值得深爱。
  我已决定,退休后,还是继续留在北方生活。我习惯了北方的四季,爱北方的四季,包括一年之中那些寒冷和臃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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