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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又见雪
◎杨美娟
  一场期盼已久的雪终于在周末的傍晚姗姗而来。
  对于这个季节来说,它来得着实有些晚。也许是因为迟到而羞涩,在一阵“唰唰”的雨的前奏声中,它才带着一种静谧的美、一种空灵的韵,像无数的蝴蝶一样飘落下来,那纯净的白色,瞬间沉淀了一切喧嚣,给这个小城带来了宁静和安详。
  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和激动,掏出手机录下视频发给儿子和侄子。在南方上学的儿子穿着短袖,说他那边的气温是27摄氏度,侄子说宝鸡下的是雨。
  麟游下雪了。麟游的雪,如果不是伫立在凛冽的寒风中欣赏,你根本想象不到它在空中飘零、随风消散时是多么豪迈、多么壮观。天地之间,苍苍茫茫,如絮如羽的雪花,上下翻飞,轻轻扬扬,率性而栖。它压住枝头、躺在屋顶、盖满大地,使人感受着冬的厚重、雪的玲珑。放眼望去,天地融为白色一体,白茫茫的雪中隐约几处错落有致的楼房,像一幅水墨画,寥寥几笔,便画出了雪的千姿百态,简单明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每当下雪,我总会想起白居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诗句,心中是莫名的感动和感慨。二十多年前我刚从学校毕业,住在单位分配的半间平房里,那时的冬天特别爱下雪,下班后最惬意的事就是守着火炉静静地看书、听雪。雪从空中翩翩而落,那一袭素衣和曼妙的风姿,像极了仙子下凡,别有韵味。我静静地,听雪飘落在窗前的心事,听雪落下时轻轻的叹息,听雪相遇时温润的对话。房间里的火炉燃得很旺,我更享受房间里氤氲着的那淡淡的煤香味。
  煤香的味道是我上小学二年级时的重大发现,那是一个孩童对于温暖而美好生活的向往。那时我所在学校的老师住的是平房,每年冬天,他们都会在房间生起火炉取暖、做饭,时间长了,他们身上就有煤燃烧过的那种气味。每当他们讲课时从我身边走过,我都能闻到那种淡淡的煤香味,那种香味里夹杂着许多让我感到新奇和向往的东西,以至于我曾一度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那时我就在心里偷偷地想:我家里什么时候能生上火炉,这种期盼一直到我中专毕业。
  我上班的第一个冬天就如愿以偿地生起了火炉,而我对火炉的敬意却丝毫未减,小心地加着煤块,笨拙地封炉膛。遇到星期天,和好友一起在屋里做饭,几个女孩围着火炉吃着、说着、笑着,煤火照亮了少女的梦想,随着煤香的味道飘得很远。也是从我衣服上有煤香味开始,我家从沟里搬到了塬上,母亲离开了窑洞,在平房的火炉上为一家人做饭。
  一岁有一岁的味道,一季有一季的风景。煤香味和围炉煮饭已成往事。如今,在温暖干净的暖气房里,冬天的味道似乎融化在大雪纷飞里,没有雪的冬天总觉得寡淡无味。人们稀罕着这场雪,赞美着这场雪。朋友圈被麟游雪景覆盖着:“琼林瑶树忽珊珊,急带西风下晚天。城中暮寒诗情满,引得众人佳句连。”“谁把短句作长吟,难及诗情且望尘。莫道时光惟静好,飞雪乍起故人心。”两位文友不吝言辞以雪对仗,引得许多网友点赞评论,雪让麟游平添了几分神韵。
  一场雪灵动了一座城,它来也无声、去也无声,没有张扬、没有喧哗。山坳里、麦田里落着厚厚的积雪,冷峻的外表下包裹的是坚韧的生命。每一处踏过的脚印里,一半是奋斗的历程,一半是展开的双翼,流淌的时光里叙写着过往的序章,展望着这座小城快速发展的美好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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