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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棉花
◎张峰青
  冬日里,棉花是人们御寒保暖的填充物之一。勤劳而拥有智慧的人们,将棉花填入各种布料之中,于是就做成了棉被、棉衣、棉裤、棉鞋、棉帽、棉手套等。
  小时候,总以为棉花本身具有发热散热的功能,只要让棉花贴在身上,就可以感受到融融的暖意。后来上学了才知道,棉花不会自身发热,只是因为它蓬松的特性,包裹了大量的空气,在布料之间会形成一层不流动的保温层,从而起到了保温的作用,人的身体才不会感到寒凉。
  为了保暖,人们就必须让衣物里填充的棉花处于蓬松的状态。可是柔软的棉花会随着时日的递增而变薄变硬,就像杜甫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叙述的那样:“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因为战乱流离,杜甫没有弹棉花的条件和可能,没有让棉被里的棉花恢复到松软保暖的状态,所以在冰冷的雨夜,他们一家人处于饥寒交迫之中,也难怪杜甫会发出“长夜沾湿何由彻”的悲叹。
  当然,为了解决棉花变硬变薄这个问题,就产生了一种手艺活叫“弹棉花”。弹棉花,又称弹棉、弹棉絮、弹花,是中国传统手工艺之一,其目的是通过抖动整理,让棉花恢复到原来松软的程度。当然在弹棉花的时候,棉花弓子在抖动整理的过程中,也将多年以来裹挟其中的尘土杂质抖落出来。元代王祯在《农书·农器·纩絮门》中说,弹棉花之棉花弹弓,用竹制成,约四尺长,两端以绳弦绷紧,以悬弓来弹之。由此可见,弹棉花需要一张“大弓”作为主要工具。人们把背着“大弓”弹棉花为业的人称为弹棉郎。他们同卖货郎一样,走街串巷,招揽生意,四处奔走,很少回家。他们的肩头时常斜挎着竹制的棉花弓子,纤细的绳弦紧绷在弓子的两端,远远看去犹如古代弓弩士兵的武器一般。传统的手工弹棉到底是怎样的操作流程?只记得在一部电影里见过,电影中的弹棉艺人以自己的机敏和善辩,进行巧奔而妙逃,为躲避日本兵的追查,他投其所好,谎称自己是音乐艺人,能弹奏民间乐曲,他的棉花弓子就是中国传统的乐器。当看到所有的日本兵跟随棉花弓子的敲击声共同高唱“弹棉花嘞弹棉花,一斤棉弹成八两八”,让人感受到弹棉艺人的机智和勇敢。
  前些年,在家乡的村口有一个年轻小伙,创办了弹棉花的生意门店。他所采用的是机器,不是传统的弹棉工具。他用毛笔在硬纸板上写着“机器弹棉花”。那块牌子高挂在门前的白杨树上,非常醒目。最让人难忘的是小伙子一张嘴就露出满口的白牙,唱起电影里的那两句“弹棉花嘞弹棉花,一斤棉弹成八两八”。他这直爽的性格,让门店生意非常红火。
  那年,我外出上学的时候,母亲准备为我缝制一床被褥。母亲和我将家里存放多年的棉絮取出来,带到门店,不到半小时,就带回两件绵软轻盈的棉花网套。用纱布包裹的棉花网套,表面平整而细密,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如洗衣粉般清新的香味。
  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棉被里的棉花几年就能更换一次;同时许多街巷都能见到“电脑缝被”的招牌,弹棉花完全由电脑控制机器完成,但无论怎么改变,他们编织的温暖,足以陪伴无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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