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曙明
秦人是一个不屈不挠的民族,商末周初时偏居西垂,遭到废国废姓氏的打击,但秦人面向东方,奋起东进,最终历经九都八迁,先后建立了秦邑、西垂、汧邑、汧渭之会、平阳、雍城、泾阳、栎阳、咸阳九座都城,从偏僻的边陲地区,一步一步向关中挺进,由一个偏居西垂的附庸小邦,逐渐发展壮大为“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之一的诸侯强国,并从此走上了吞并六国的统一之路。
从地域区分来看,秦人的历史可划分为三个区域:西垂地区、雍秦之地、咸阳地区。西垂地区是秦人西迁的落脚点,也是秦人崛起的根据地,更是秦人奋起东伐的起点。秦人居西垂时,地位低下,与戎狄为伍,常被视之戎狄。但秦人有自己牧马的特长,得以入驻关中畿地,为周王牧马,并获封为附庸,恢复了姓氏,建立了小邦,正式开始为秦人。在西垂地区,秦人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走出了低谷,走向了崛起。非子带领秦人摆脱了奴隶的属性,建立了秦邑,实现了复国复姓。秦仲带领秦人为周王室镇守西垂,抵御戎人入侵,获封为大夫,使秦人地位再次提升,跻身贵族行列。秦襄公时秦人又抢抓机遇,护送周平王东迁,得以获封为诸侯,实现了秦人地位的一大跃升,正式与东方各国平起平坐。
在雍秦之地,秦人先后建立了秦邑、汧邑、汧渭之会、平阳、雍城五座都城。其中,秦邑为秦人的称秦之地,是秦人改变命运的起点,秦人从此恢复了姓氏,有了自己的土地;汧邑是秦人再次挺进关中的一个起点,秦人以此为据点,取得了驱逐戎人的军事授权,获封“岐丰之地”;汧渭之会是秦人进入关中的一个重要根据地,秦人在此打败了戎人,获得了“岐西之地”,从此立足关中,开始向东挺进;建都平阳是秦人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的转折点,是秦人横扫戎狄、由弱变强的标志;定都雍城是秦人由临时都城向正式都城的转折,以及由收复领土向扩张领土的转折,标志着秦人从此走上了东扩强盛之路。入驻关中是秦人迈向统一征程的起点,20多位秦公在此前赴后继,带领秦人励精图治、开拓创新,政治上日趋成熟,军事上日益强大,文化上日渐繁荣,为最后统一六国,建立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专制中央集权王朝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咸阳地区,秦人先后建立了泾阳、栎阳、咸阳三座都城,并开始称王称帝,走向了吞并六国的统一之路。泾阳是秦灵公的前线指挥所,是秦国与魏国“河西之战”的大后方;栎阳是秦献公时的临时都城,是秦国与魏国争夺“河西之地”的前线指挥中心;咸阳为秦人帝都,是秦统一六国的根据地。迁都后不久,秦孝公的儿子秦惠文王便在此称王,秦昭王时还一度称帝,秦始皇时正式统一六国,在此建立了大秦王朝。
从西垂到雍地,再到咸阳,秦人一步步发展壮大,一路东进,最终统一了六国,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可以说,秦国的历史是历代秦公带领秦人艰苦奋斗、追赶超越的历史,是历代秦公奋起东伐、不屈不挠的历史,是历代秦公改革创新、开拓进取的历史。
以史为鉴,可以明是非、知兴替。秦国的历史既是一部秦人的断代文化史,也是一部秦人改革创新、追赶超越的奋斗史。在中华民族实现历史复兴、走向强盛之际,秦人崛起的艰难历程和经验教训值得我们学习借鉴。
陕西简称“秦”,又称“三秦”。自己从小生活在三秦大地,成长在八百里秦川,秦人、秦地、秦腔、秦文化在自己身上和脑海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参加工作后,自己又长期在凤翔和宝鸡工作,沐浴熏陶最多、感悟获益最多的就是秦都秦文化;作为一个陕西人,作为一个历史文化爱好者,学习研究秦国的历史,宣传弘扬博大精深的秦文化,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陕西虽为秦地,但由于文化源流深厚,周秦汉唐时长期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研究秦文化的学者却不多,研究的成果也相对较少。特别是把秦国作为国别史,把历代秦君作为研究对象,由于传世文献较少,出土材料不多,是秦史研究中的一大短板,也是一大挑战。近年来,自己通过撰写《雍秦文化》《秦文化解读》《雍城秦公一号大墓》《凤翔史话》等书籍,积累了一些秦国的历史资料,早就想写一本关于秦国通史方面的书籍,适逢老领导凤翔县政协主席鲁立,力主设立《秦文化丛书》研究项目,组织省内学人共同完成,遂欣然应邀,结集所成,回报桑梓。
历史是一面镜子,只要你认真对照,就会发现现实的影子。可以说,历史与现实息息相关,历史是过去的现实,现实是未来的历史。意大利历史学家贝奈戴托·克罗齐曾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人类从事每个时段的社会实践,无不需要从已经具备的历史条件作基础,无不需要借鉴有关的历史经验。对于一个国家、社会、企业而言,历史是经验、教训、明鉴、秉承,是过去的沉积,未来的导向;对于每一个人,历史是最好的老师,让我们融会贯通、惩前毖后,是学习的源泉,进步的信心;对于企业发展,历史是识人、用人、容人、留人、建制、传承等治理之道的“智”胜法典。所以,司马迁著《史记》意在“述往事,思来者”,司马光编《资治通鉴》旨在“鉴前人之兴衰,写当今之得失”,唐太宗李世民提出“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面对历史巨流的滚滚向前,每一个时代的人们都希望了解历史的真实面貌,正确把握历史演变的规律,从而预知未来。秦国的历史就曾发生在我们脚下,尽管2000多年过去了,秦人、秦地、秦腔、秦文化仍是我们的印记,秦兵马俑、秦公一号大墓、秦阿房宫、秦长城已成为我们陕西重要的文化符号。一部大秦帝国的历史就是一部秦人的奋斗史,一部秦人的追赶超越史。学习了解秦国的历史,研究大秦帝国的文化,对于正在崛起繁荣的中国而言,对于我们每个国人而言,都具有重要而深远的意义。
(作者系陕西省社科院特聘研究员、陕西科技大学硕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