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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一口香
◎杨宏祥
  我是六〇后,每当村里族中或远近亲戚过事,便提前掰着指头算日子,十二三岁便成了端饭的童子军,当时没有如今的餐饮服务队,婚丧嫁娶要请大师傅,自家帮厨。没有了往日的瞌睡,听总管发号施令,小心翼翼地端起六碗满盘,要不是先吃几碗垫底,早已被香味诱惑得寸步难行。
  上世纪90年代,我已从起初的“鼻涕客”“童子军”,晋升为掌勺师傅。过事先要起锅垒灶,而族里的六叔是行家里手,他弟妹八个,恰似这样成就了他的勤劳善良和朴素坚忍。他不是泥瓦匠人,却对胡基锅灶颇有研究,经他之手的锅炕,省柴火,少烟尘,因而他先一天就得和泥盘锅,四个铁锅,由低到高、由大到小依次排列,麦草点燃,烟囱里冒着缕缕浓烟。
  第二天早上,帮忙的婶娘嫂子都穿红着绿,围着围裙说笑着开始手里的活计,择葱、泡黄花菜、洗黑木耳,锅里添油炸豆腐。在那个年代,麦子是自家产的,葱是三月壅的,猪是年前或正月养的,就连那花椒都是地头摘的。当时宴席成品很少,厨子要从整猪上变花样,做臊子的肉要去皮熬冻肉,扶风一口香凭臊子而传神,臊子的选料、切配,烹饪火候大小、时间长短非常严格。手掌大小的肉块下锅,撇去浮沫,凉凉,切成一指厚条,再切成指甲大小薄片,肥七瘦三。镇江酱油提香难以染色,熬汁上色成为进门第一要务,选上等白糖、槐花蜜或冰糖均可,滴水或少许菜油,慢火溶化,起鱼眼泡,嗞嗞作响,有焦糖味,由稀渐稠,由浅渐深,倒入农家醋,小火搅拌,黏稠即可。锅里倒入适量菜籽油,烧至四五成热,倒入切好的臊子并不断翻搅,去腥挥发异味,肥肉出油收缩,放入熬好的色汁,旺火迅速来回搅,以防粘锅。肉片呈金红色,依次将料酒、盐、白糖投入,灶膛火红,锅里散香,葱段、江米、朝天椒,十几味调料包依次放入,上好的农家头淋醋稀释了稠臊子,一股酸香扑鼻,满院的人们都期待着,就连那院子奔跑的小孩都喊叫“我要吃臊子面”。
  西府的臊子面大都在凌晨三四点开始做,因为面只有一口,吃起来费工耗时,必须早下手,好为下面争取时间。汤最讲究,将两年以后老母鸡熬至酥烂,取其汤,也可以将煮肉所得之汤沉淀,过滤去其浮油。前后锅水已烧开,纱布调料包上下翻滚,待汤调好,院子里已经来了好多人。细如龙须的挂面盛到瓷碗里,我左右开弓,两勺浇汤,面如莲花在旋转,臊子肉片、金黄豆腐、葱花马蹄、木耳碎片、黄花小段在金灿灿的晕圈里,令人垂涎欲滴。第一碗喊来主家,第二碗让烧火的六叔品尝。记不清有多少春夏秋冬,或风霜雨雪,或婚丧嫁娶,或庆典寿辰,我一勺一碗,令主客称心满意,也让天上的星月或村子里的树木花草在香味里迎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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