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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
◎冯雪利
年从什么时候近了?农家人的屋檐下悄无声息地挂起了一串串泛黄透亮的腊肉,新民街的巷道里摆满了花花绿绿的糖果,年来了。还好,岁月的更替,并没有太多地带走这个小城的年味。
杀年猪在农村还是异样热闹,憨厚善良的农家人养了一年的土猪,滚圆滚圆的,在这个物质丰富的年代里,肉并不那么稀缺,但土猪还是很抢手,土生土长的,肉里带着粮食的芳香。四五个年富力强的男子,牵着猪鼻子,拽着猪尾巴,抱着猪大腿,一推二拖地将猪推上了长腿宽板凳,四周围观的村民等着一睹杀年猪的场景。
约一个来小时,鲜红的瘦肉嫩白的肥肉,一码一码地摆上了案板,主家先给自己留下半扇猪,足够过个丰盛的年,包饺子、燣臊子、做红烧肉……剩下那半扇早被前来观看的村民抢购而光。
进九了,趁着地气的寒凉,新鲜的五花肉是做腊肉的上等食材。在过去,腊肉可足够农家人过整整一年有肉的日子。将现杀的猪肉,切成10厘米宽的条状,涂抹上食盐,腌渍上4-5天,让盐巴充分“杀”出肉里的水分,点燃的柏树枝掺和着锯末,在浓烟滚滚里将肉烘烤至肉质泛黄,挂晾在屋檐下彻底通风。
在凤县,干脚棒是在重要的日子招待贵客的珍馐,一头猪四条腿,都能像做腊肉那样做成干脚棒。正月十五全家团圆、二月二龙抬头,对于农家人来说都是“大日子”。
母亲一大早就会取下在屋檐下挂了几个月的干脚棒,用一点即燃的干柴火,将肉烘烤至焦黑,轻轻刮掉上面的黑色,白黄白黄的肉就露出来了。拿出自己晒好的干土豆片、干豆角,煨着柴火灶,剁好的干脚棒、干土豆片、干豆角等现有的食材一股脑儿地装进大铁锅,开始温火慢炖。一大早听说今天吃干脚棒,小孩们即使饿得肚子叫唤了,也要挨到肉出锅,美美咥一顿。大铁锅里“咕咚咕咚”了大半个下午,诱人的香气总能将跑得很远的孩子拉扯回家,时不时地趴在锅边嗅一嗅,看样子真是馋极了。
干脚棒是丈母娘用来款待女婿的招牌菜。在交通极不便利的年代,女子嫁得再远,过年的时候也要回趟娘家,这是规矩。母亲盘算着女儿女婿回来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母亲就从炕上爬起来炖干脚棒去了。厨房的大铁锅里“咕咚咕咚”地煮着干脚棒,香气逐渐弥漫了整个屋子,时不时地门口翘首竟然成了母亲这一年最期盼的等待。女婿带着女儿终于回来了,母亲张罗着把炖了大半天的干脚棒盛在瓷盆里,父亲招呼着女婿坐下,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桌子上,母亲给女婿的碗里夹满了干脚棒,父亲与女婿一杯杯地叙着家常,这都是爱意,也都是期许。
年就这样来了,肉已经不稀缺,但在家的团圆里它却成了不可替代的“珍馐”,既幸福又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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