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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雪地里走走
初冬的早晨
围炉融雪煎熬茶
秦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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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雪
◎常红梅
雪是秦岭的魂。
雪落下来时,天空就成了一架巨大的播种机,只一夜间,秦岭的沟沟壑壑、山山峁峁,就连那些树杈上,都落满了这些白色的精灵。她们紧扒着泥土,缠绕着树枝或者已经干瘪的苇条,无处不在。雪真的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落在哪里都不忘开花。更像一群不速之客,只一夜间就把偌大的秦岭挤得密密匝匝。
仁慈的秦岭扯开自己宽大的胸襟迎接着这些客人的到来,接纳了她们带来的粉妆玉砌的世界,也允许她们在自己肥硕的土地,搭起一片圣殿般的庄园、童话般的琉璃世界。
秦岭披雪,万物动容。纵使那些最安静的灵魂,也藏不住心海的暗流涌动。
先从山上的小洞里蹿出来的是两只小松鼠,在最起初,它们先是怯怯地探出头,用自己诡秘的小眼睛探寻着外面的世界,谁知这一看,眼珠子就再也转不动了,简直是太美了,那些晶亮晶亮的雪花几乎要晃痛它们的眼。即刻间,心儿便开始飞翔,脚下由不得地想在这片雪地里撒欢,它们爬上树杈,掩藏不住内心的悸动,本想纵情一舞,谁知脚下却打起了滑,一不留神就滚了下去,抖落了一树的雪花,再起来时已变成了圆雪球,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刚跟爸妈从都市赶来的娃娃,娃娃拍着手,面对它们滑稽的表演哈哈大笑着,它们看到,那娃娃脸蛋圆嘟嘟的,穿得圆嘟嘟的,沾满雪花的身体更像个雪球,他们望着彼此都笑了,很快就玩到一起了。
雪到秦岭,就扎了根。
无论是多么小的雪花,哪怕是因为无处安身一不小心撞进秦岭之怀,也会被秦岭的仁慈之手拽住衣襟,不让走,也舍不得走。是呀!这么美的秦岭,这么热情的“主人”,又怎舍得离去?这一点,繁华的都市是做不到的,雪一落地,便找不到根,被匆匆行走的万千行人踩踏,被烟熏火燎的来自饭店的热气炙烤,被各种喧杂的吵闹声惊扰,于是雪花一走进都市就流泪了,流干了自己,了无踪迹。唯秦岭草木有情,静静地,慢慢地,以温润之手拥她入怀……
可这世间,总有一些诗意的灵魂愿意追随雪花的脚步。在这秦岭之巅,跋山涉水,只为一睹秦岭雪的芳容。
于是,当天空不再飘下雪花时,秦岭便开始热闹起来,活泛起来。在某一个清晨,一身西装革履或者穿着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便开始跳跃在整个山头。望着漫山遍野的秦岭雪,无不发出啧啧称赞!他们是真的被眼前这玉树琼枝、粉妆玉砌的世界震撼了!太美了,人间还有这么美的世界,这么美的秦岭雪,莫不是误入童话的庄园?
有没有一条道路可以抵达永恒!有没有一种美可以循环往复?
如果没有来来往往赏雪的旅人,如果没有这丽日当空,长长的冬日里,神奇的秦岭一定就是要做那个盖着银被、枕着玲珑雪的睡美人了。静静的秦岭,静静的白天和黑夜,静静的银被下的睡美人,她酣酣地睡着,微醉、微笑,千娇百媚,万般风情。问世间还有什么能抵上她的美?就是有人打扰了她的梦境,她也是微笑的,微笑中的她,美不胜收。
丽日当空,群山绵延,这一刻,簇簇的雪花更像一条流动的江河,飞悬的瀑布,沿秦岭而下,扑腾腾直往人们的眼里钻。人们知道,阳光到来时,雪花也将要离开。人们惊叹于她离去时的妖娆,妖娆里的美,转身间的华丽。可雪花知道,她是要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了。她是秦岭雪,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一切的一切终归要交给他,毫不保留。这一生,所有的盛放与凋零,只为巍巍秦岭,这是千年前就曾有过的约定。
而世间所有的约定都是美丽的。
在这样的一个开满了雪花的晌午,阳光普照,白云悠悠。神奇的秦岭雪要赴一场美丽的约定,践行一个伟大的誓言,奔赴一场生命中注定的永恒。在这刹那间里,在透明如醇蜜的阳光下,她在欢呼,在飞旋,同时幻化成无数游离浮动的光点。
总觉得这是一场可以放进任何一种时空里的聚合。可以放进《诗经》,可以放进《楚辞》,可以放进古典主义也同时可以放进后期印象派的笔端——在人类任何一段美丽的记载里,都应该有过这样的一个晌午,这样一场秦岭雪融入泥土的纪念。
雪入泥土,秦岭动容。神奇的秦岭雪,她用饱满的爱与泪水喂养着秦岭的博大与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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