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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画
◎李芙蓉
  父亲酷爱画画,尤其是国画。没人知道他师从何方、何时起步,只是依着时间的崖缝,画里的山山水水、花草虫鸟就这样一点点地生动了起来,蔚然成风!
  父亲并不是那种能够耐得住性子的人,可他画画时却总能安守于方寸之内,悄然埋头,连续作画好几个小时,一声不吭。“花开富贵”“雅室生和”等都是父亲笔下的“常客”,每次提笔之前,父亲都会根据作画内容的尺度大小,判断横竖、统筹布局,然后调色、运笔。
  父亲画画从来不会边画边看。那些国色天香的牡丹、葳蕤繁茂的枝叶、馋涎欲滴的葡萄、翩跹栖落的蝴蝶、灵动飞跃的青鸟全都装在父亲的心里。经过父亲的妙笔描画,个个充满灵气、栩栩如生,仿佛它们本来就生活在画里一样。仔细看,有的清奇俊丽、有的明朗舒缓、有的惊艳炫目、有的淡然优雅,每一笔、每一画都虚实相衬、浓淡相宜。
  我想父亲的画之所以能够如行云似流水般的随性、流畅,这与他喜欢亲近自然分不开。河滩、山坳、湖边都是父亲常去的地方。每天饭后,父亲就会独自去跋山涉水,赏花、看鸟、寻觅野趣。父亲看花有他的准则,花的颜色、形态、层次,风中的样子、阳光下的光泽,他都体察入微、感受细腻。
  每每听父亲激动地给我描述一朵花的盛放时,我都禁不住感叹花的妙趣还真多。徜徉于草木山水间,父亲从不掩饰他的愉悦放松,快乐得像个孩子,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拍拍那边。仿佛岁月的侵蚀从未灼伤过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一样。
  父亲很热爱生活,将捡来的石头雕刻成桌上摆件,把无用的枯藤老木巧妙加工,镂刻成物,艺术地安放一隅。如此,他乐此不疲、一生痴迷。慢慢地,父亲眼角的皱纹、两鬓的白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吹进了风里、流到了河里,最后碾碎成墨,融进了他痴迷一生的画里。
  我不知道这些年他一个人去过多少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一件件“艺术品”的诞生是否包含孤独,更不清楚那一沓沓折叠垒摞的宣纸有没有捎带怨言。工作、成家后,我们兄妹仨一个比一个忙,忙到忘了这些年没有爷爷的日子,父亲是如何延挨度日的。我只知道自从爷爷去世后,父亲就画得越来越勤、越来越多。
  有时整整一天、有时熬到半夜。画不下去时,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抽得多了,又痛苦难受地猛咳。如此,一张张地揉,一张张再练。春去秋来,朝朝暮暮。直到那天,父亲捧来了那座金光闪闪的“全国书画比赛德艺双馨一等奖”奖杯,在爷爷的遗像前,我看见父亲眼含泪水,却又欣慰地说道:“爹,您看,还满意吗?”
  对爷爷、对父亲我都亏欠得太多、太多,爱到无言才至深、爱到至深才懂他。虽说父亲的画艺早已远远超过爷爷,但父亲丹青薪传的源头在爷爷那里,爷爷不说行,父亲永远都觉得不好,爷爷不说满意,父亲永远不会止步,只是这个答案他永远也听不到了。
  花开流年已过半,父亲的五十多年就这样半梦半痴地匀在了画里,不问世外、不关风云。如此,轻轻浅浅、安然流韵。我佩服,更心疼,不愿花开常艳自成景,唯愿花开不败树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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