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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客
◎马腾驰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后,土地分给了各家各户,人口多的人家可以分到十五六亩地,人口少的家庭也有七八亩。视土地如母亲的乡亲,以十二分的勤劳与付出,精心地侍弄着这些土地。
  每年六月初,麦子黄熟时,密密匝匝、一眼望不到头的麦地里,金灿灿沉甸甸的麦穗儿,看着就叫人心生喜欢。微风吹过,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的一波波麦浪翻滚,麦浪里,数也数不清的麦穗儿欢快地跳跃着。看着翻滚奔腾的麦浪,农人清瘦黝黑的脸上,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麦子熟透了!走进麦地,已变干变黄的麦穗相互摩擦着,发出“沙沙沙、沙沙沙”的响声。紧张繁忙的三夏大忙,马上就要开始啦!
  麦子要收割,要碾打,要晾晒,时令不等人,一家老少齐上手也忙不过来。不能叫成熟的麦子落到地里,也不能因为天气打搅,就把麦子坏在地里。于是,村子里的各户人家都忙着找麦客帮忙收麦。多数麦客是搭帮结伙从甘肃而来,他们或是父子、叔侄、兄弟,或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聚集在长途汽车站、县城主街道十字等几个固定的地方。白天,他们分散到各个顾主家去收麦,到了晚上又会聚在县城。
  一把锋利好使的镰刀,一顶被风吹雨淋已变得黑黢黢的草帽,一个内装了干炒面、长长的可以挎在肩上的粗布袋子。干炒面是用干面粉炒成的,耐放,不容易坏,是麦客没找下活时要吃的干粮。还有一件薄薄的褥子或一件厚衣裳,晚上,在路边、在屋檐下睡觉时或铺或盖。这就是他们出门赶场子时的全部家当。他们每年自东而西,一路赶场过来,一直退回到甘肃,刚好赶上他们当地麦子的收割。
  记得一年麦收,我们家请了两位甘肃麦客来帮忙,他们是叔侄俩。当叔的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眼睛大大的,国字脸上,如雕塑一般的五官棱角分明,话语不多,人很是精干;侄子二十多岁,个子高大,结实魁梧,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不大的一双眼睛,啥时候看上去都笑眯眯的。从开始割麦,一直到最后走,他的脸上始终都带着笑容。
  天上没有一丝儿云,空气好像凝固了,火辣火辣、干热干热的,喘口气都觉得困难。那位当叔父的麦客在前边打头阵,年轻、爱说爱笑的侄子紧随其后。当叔父的还时不时回过头来叮咛侄子:甭急,甭急,把麦茬子割低些!割低了,主家就能多收些麦草回去……把麦捆子扎捆结实,从拉麦捆上场再到碾场,来回要倒腾多回呢,不能叫它散了……
  不大一会儿,汗水就湿透了他们的衣裳。蹲下来捆麦子捆的当儿,他们会用脖子上搭的毛巾擦一把汗。那毛巾不停地擦汗,已湿得能拧出很多水来。
  他们割的是“跑镰”麦。“跑镰”就是人不用蹲下,而是弯着腰,把割下的麦子用左腿往前顶着,够一捆后打成捆,再继续往前割。割“跑镰”,速度快是快,麦茬子时常会留得高。那个年代缺柴草,谁家也不愿意把麦茬留得高而少了烧火做饭的柴草。主家和麦客,常常因为麦茬子留得高与低会起争执。那叔侄俩割的是“跑镰”麦,麦茬却留得很低。节俭了一辈子的祖父,对他俩干的活很是满意。割“跑镰”麦,麦茬又能留得很低,大都是些割麦的把式。那割麦的叔侄俩,除过端起瓦罐“咕咚、咕咚”猛往肚子里灌水之外,我从没见他们歇过一会儿。
  当年帮我们家收麦子的那两位甘肃麦客,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们人好,很能吃苦。那个小伙子,他的甘肃花儿唱得特别棒。我佩服他们,那种特有的坚韧!许多年过去了,但麦客的形象在我心目中依然高大、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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