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8版
本期发布:
浓浓豆香情
◎孟民
  清晨,路过步行街,那一个个早点摊前已围满了人,店主一声声悠长的叫声“油条——豆浆——”,将我的视线迅即拉了过去。只见一位中年妇女正往小碗中盛豆浆,那勺子慢慢地提起,乳白色的豆浆如同白练流入碗中。盛着豆浆的铁锅炉火正旺,白色的蒸汽四处飘散,浓香的豆浆味“嗖嗖”钻进我的鼻腔,味蕾瞬间被打开。望着一碗碗香飘四溢的豆浆,看着食客们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我不由想起了昔日母亲为我们能吃上浓香的豆制品而付出的艰辛。
  石头河畔曾是西府的鱼米之乡,在稻田的地塄上,母亲带着我“见缝插针”种上黄豆。我手里提着满篮子的草木灰,脖子上挂一个装有黄豆种子的布口袋,用小小的铁铲,在地塄上每隔一尺铲个豁口,顺手将五六颗黄豆扔进去,再用一把草木灰盖上,这样反复地弯腰直腰,觉得怎么总有干不完的活。但一想到秋天有黄豆吃,浑身就有了干劲。
  黄豆还没有完全成熟时,母亲就采摘回来给我们姐弟炒着或煮着吃。等收获时,母亲望着仅有的半盆黄豆发愁,不够孩子们吃啊。后来,石头河水慢慢变小,稻田变成了旱田。那年夏播时,母亲专门辟出一块“特区”,精心挑选优质黄豆种子,细心地种在地里。秋收时,黄叶落地,黄豆荚挂满枝头,迎风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母亲一株一株地拔下,用稻草捆成大捆。怕豆子发霉变质,母亲就用铁丝在房檐下绾起结,搭上木椽,将黄豆捆子跨在上面,让自然风干。月余后,选一个晴朗的日子,母亲将豆捆搬下来,铺在院子里,用木棒或连枷敲打。等把黄豆收拾干净,母亲再一簸箕一簸箕地装进口袋。当鼓鼓的一口袋黄豆站立在母亲面前时,坐在豆秆上,拉下头巾,擦着汗水的母亲,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像春风一样荡漾着无限的成就感。不久,听说村子有人家安装了石磨,可以磨豆浆,母亲赶忙登门求助。当我们姐弟喝上有生以来第一口豆浆时,那如乳般细腻喷香的美味,让我回味了好一阵。毕竟在别人家磨豆浆不方便,母亲又想起了另外的办法。
  这一年,母亲请教邻居的婶子,用黄豆做成了香辣豆豉。当一个个圆中透红、红中喷香的豆豉摆放在簸箕、竹筛上时,邻居们无不夸赞母亲的手艺。母亲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笑靥挂在脸上,一切辛苦荡然无存。她把自己的“成果”毫不吝啬地分享给街坊邻居。这样的事,一直持续了多年。
  前几年,母亲不能下地干活了,腿脚不好的她拄上了拐杖。看到家中没有了黄豆,她心急地说要种,并说黄豆是好东西,千万不能离。我们说她年纪大了,不能下地干活了,可她说院子旁边的空地闲着怪可惜,再说她种的不施化肥不打农药,是无公害豆子,我们还是拗不过她。
  夏播时节还没到,她就扔下拐杖,用锄头一下一下地挖地,邻居劝说等孩子们双休日回家再干,可她却认为一天挖一点几天就挖完了。她用力抡起锄头,挖起一块块土疙瘩,再慢慢打碎,汗珠从脸上、脖子上流下,母亲给脖子上搭了条毛巾,挖几下,喘几口,擦一把,接着又挖。几天后,空地被她敲打得平展展,邻居们对母亲惊人的毅力感叹不已。她让姐姐买来最好的种子,挖起沟槽,一颗一颗地种下,又慢慢地掩平。天旱时,她拄着拐杖从渠道里提水,一桶一桶地浇灌。看着嫩绿的豆苗一天天长高,架豆王、豇豆、茄子等鲜菜开花结果,母亲像守护孩子一样,天天在园子里转悠。旱了浇水,杂草一露头就拔掉,有虫害就撒上草木灰消灭,母亲经营的菜园子,俨然一个新的“特区”。
  有一天母亲进园子时,脚下一滑,连人带物摔在地上,腿骨折了,在姐姐家静养了几个月。虽然她人在床上,可天天操心着园子里的黄豆、蔬菜,不管姐姐再忙,也要督促姐姐见天转一圈。秋季,一串串黄豆角挂满枝头,母亲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今,辛劳一生的母亲已离开我们五百多个日夜。当我喝着母亲生前种下的黄豆做成的最后一碗豆浆时,思绪万千。那碗豆浆我不是喝,而是品。那顿早餐我吃了很久,那乳香甘甜的豆浆,灌入了我的体魄,更渗进了我的骨髓……

国内统一刊号:CN61-0008 地址:宝鸡市经二路东段五号 邮编:721000 技术支持:锦华科技
宝鸡日报社版权所有,未经协议授权,禁止下载使用。电话:(+86917)3273252 E-mail:bjrbs@vip.163.com 陕ICP备05006542号
建议使用IE5.0以上 1024*768 中字体显示模式 51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