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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父亲
一件无价之宝
在勤苦中缝制好日子
母亲的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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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无价之宝
◎武志斌
母亲的纺线车是我家一宝。每年回乡,我都要把挂在老宅山墙上的纺线车取下来擦拭一新,再重新挂好。在这一取一挂中,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母亲慈祥的面容,每每让我眼睛湿润。
那时候,一张木犁、一架木制纺线车,就是普通人家的俩宝。一个解决吃饭问题,一个解决穿衣问题。全家人能否吃饱,全在父亲汗水泡犁铧,而全家人能否穿戴整齐,全在母亲星光下摇动纺车。一张犁,撑起的是一个家的希望,一架纺车,则是一个家的温暖。这架纺线车,浸有母亲太多的汗水和泪水,也记着我太多的难忘时光。
年轻的母亲带着美好的梦想,踏进了一贫如洗的家。她一字不识,但她知道,不吃苦哪来甜。一架普通的纺线车就是未来生活的希望。她把纺车视为命根子,擦拭得干干净净,特别是手摇把,锃光瓦亮。白天母亲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养鸡喂猪忙家务,吃过晚饭,母亲继续劳作,解决全家穿衣问题。那时农村普遍是油灯,黄豆大的灯光下,母亲凭经验搓捻纺线从不出错。细高粱秆搓空心捻,看都不看,三个手指夹着事先铺好的薄层棉花顺高粱秆一卷,已成成品,条条长相一样,那叫一个巧。线如银丝一根到头,粗细均匀。我太爱看母亲纺线的样子了,她右手摇把,如工程师绘图,左手扬线,似白鹤亮翅。在嗡嗡声中,锭子上的细线只管均匀地上下缠绕,一个、两个,数个比银锭还亮的“宝塔山”就卧于她的笸篮之中了。
我上学后,晚上要念书写字,家里唯一的油灯成了我们母子的中心。我趴在母亲的纺车旁看书写字,偷偷将油灯向我这边挪。母亲不停地摇着纺车,声音戛然而止,线断了,母亲本能地将灯向线锭子边挪,以便续线。纺车重新摇动,我的小手又将灯挪过来。母子的深情就在这无言的油灯挪动中流淌着。
有几次我在半夜醒来,仍看见母亲在搓捻纺线。我顶着被子,掀开粗布做的窗帘,在纸糊的窗子上,借风吹破的缝隙向外张望,屋外一片漆黑,天上的星星也被冻得瘦小而无光。天气太冷了,我催促母亲早点休息,母亲总是疲惫地笑笑,摸着我的头,轻声说:你先睡吧。严冬过后,我发现母亲好像又老了几岁。
一架普通的纺线车,记着母亲对子女的爱。母亲不停地摇动纺车,解决了全家穿衣取暖的问题。是母亲金子般的心,带着全家摆脱贫穷,走向希望。纺线车虽然已不再摇动,可它见证了我家奋斗的时光,印证着时代的进步,是一件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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