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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罐头
◎絮芯
每年一到山楂上市的时节,我就会想起儿时的山楂罐头。
上世纪80年代,对我来说,美美地吃一瓶山楂罐头实在是一个奢侈的想法。通常,每年过年时,姑姑都会来探望奶奶,我最惦记的便是姑姑的礼品袋子了,总是装着不经意地路过那一堆礼当,想象着里面会不会有我最爱吃的山楂罐头。
每年姑姑都会带两瓶罐头和一捆麻花,那时候罐头的品种很单一,通常是用橘子、梨和山楂做的。透过透明的玻璃瓶,可以看到里面的果肉在糖水中像小舟一样浮来荡去,糖水因为浓度较高而有些混浊,黏腻腻地围裹着不多的果肉,众星捧月一般。我喜欢山楂罐头是因为它的果肉要丰厚些,泡在甜蜜的糖水中,山楂变得水嫩而又润泽,像晶莹剔透的红玛瑙,看一眼就让人馋涎欲滴。
要想吃到它们,那可是件相当艰难的事,因为姑姑一走,奶奶就会打开她的大板柜,把罐头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又上了锁,两瓶罐头就成了我的牵挂。大多时候,这罐头一家人谁也吃不上,要拿去送给别的亲戚。那几天,我的耳朵天天都支棱着,想听听大人们到底要把这两瓶罐头送去哪里。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病一场,那样奶奶就会从柜子里捧出一瓶,当然不一定是山楂罐头,但那足以弥补我对山楂罐头的想念。焦急地看着大人拿菜刀在罐头瓶盖上划开个十字,用羹匙舀到小碗里,两三个山楂或是一块梨,再或者是几瓣橘子,泡在小半碗糖水之中,递给我,我会全然不顾身体的不适,一把抓过来,然后小口地反复嚼着,慢慢品尝它们的味道。山楂罐头的滋味是我最难忘记的。平日里酸溜溜硬邦邦的山楂此刻变得又软又甜,里面还浸透了许多香甜的山楂汁,不仅甜甜的,还夹杂着山楂的酸味,喝一口冰凉爽口。咬一口浸满甜汁的山楂果肉,满嘴的汁立刻都喷出来,伴着酸甜可口的山楂一起嚼,味道简直无以言表。
可惜生病是很偶然的事,在我的童年里,除了重大的节假日外,能让我有个盼头的,就只剩下那些生病的日子了。某一天早上醒来,如果感到头晕、喉咙疼,我就开始哭闹,这样既不用上学又能吃上水果罐头。后来发现规律后,没病的时候我也会装病来讨要罐头吃,大人当然能识破我的伎俩,但依然会打开一瓶给我解馋。
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罐头瓶里贫瘠的童年和岁月已一起走远,但每次看到集市上红艳艳的山楂,我总能想起那些藏在过往岁月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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