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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老碗干面
◎祁丹
阳光普照,雨润大地,就如母亲的爱一样无私。
只要母亲在,回到家,饭菜常常热乎乎的,家里的一切总被她料理得妥妥帖帖。走进家门的那一刻,疲惫也好、烦心也罢,我只想依偎着母亲,享受那温馨的时光。
那天上午我很忙,直到肚子“咕咕”叫时我才抬头看表,已经是12点20分了,看来是错过了单位食堂的饭了。于是就决定回娘家吃顿饭,也看看母亲,享受和母亲一起吃饭的温暖。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坐在餐桌前吃午饭,看样子已经快要结束了。见我进门,母亲忙起身准备给我张罗午饭。眼看着母亲的饭碗里还有几口饭没吃完,怕放凉了,我忙说:“我自己做吧,这样更合我的口味。”母亲这才安心地继续吃起来。
不一会儿,水开了,可我的电话却不停地响了起来。于是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接着电话,一边在冰箱里找面条。这时,母亲也吃完了午饭。她走过来,轻轻地推开我,用眼神示意我去接电话。
好不容易接完电话回来,母亲已经端上来一个大老碗,面条里只零星地拌着几片菠菜。我皱了一下眉头,瞧向碗里。
前两天,我刚刚给母亲说过,吃饭要用小碗,控制饭量,有利于健康,并说要多吃蔬菜,少吃主食,降脂降压。
与母亲四目相对时,她却是一脸的热切,就像小孩子做了好事求表扬。她看到我的表情,忙说:“你说少吃主食,我就只下了半碗面,这几天也没出去买菜。”一下子,我心里感到了一股酸楚:平日里好菜好饭招待着我们的母亲,她心里只有儿女,从来没有自己。
从儿子出生,母亲就一直给我带着孩子。记得有一次儿子曾经问母亲:“爸爸妈妈每天都上班,你的班是什么?”母亲笑着说:“我的班就是你妈、你小姨、你舅舅和你呀。”
母亲是一个平凡的人,她一生总是奔忙于儿女们成长的各种需求。在家里经济最紧张的时候,她为了供我们上学,做了十几年的小生意。常常是凌晨五点就起床,给我们做好早饭,再急急忙忙去出摊。夏天还好些,冬天她总是在天还漆黑的时候就出门去了。晚上,劳累了一天的她常常看着我们吃完饭、写完作业、上床睡觉后,才又“嚓、嚓、嚓”地洗起衣服来。常常是夜已经很深了,她却还在昏黄的灯光下织着毛衣。
家里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可母亲总能变着花样用极普通的食材做出我们喜欢的口味。在我们还小的时候,每年刚入冬,她就把萝卜切成一厘米宽的长条,再平铺阴干。待到萝卜条水分将干未干的时候,用盐和调料搅拌均匀,装到坛子里腌制。吃饭的时候,她就舀出些许,热锅沸油炝些姜丝,再用锅的余温和油炝些醋来调制腌萝卜干。搅拌均匀的腌萝卜干,香辣酸爽、口感筋道。我们争抢着,一盘菜很快就一扫而光。清贫的生活在母亲的用心料理下变得丰富多彩、有滋有味。每当我想学着做些家务、手工活计时,她总会告诉我:好好读书学习,做个挣工资的女人,就不用再让日子过得很辛苦。她还说,她在梦里常常梦到自己在参加考试。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结婚成家,有了孩子,工作家庭,使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换个轻松点的岗位,以便于照顾孩子时,母亲对我说:不要像她,为了儿女,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工作。之后,她主动承担起为我照顾孩子的任务;每天要照顾嗷嗷待哺的婴孩,还要保证我们两口子和妹妹两口子下班时能准点开饭。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她每天中午都会准备三种饭菜,照顾到两个口味不一的女婿:一个爱吃面食,一个喜欢吃肉和蔬菜。儿子的辅食也被母亲每天变换着花样,米粥、豆浆、菜泥……现在想来,那时我们每天上班后,母亲在厨房里该是怎样一番紧张和忙碌!
半老碗干面吃完了,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就又追问了母亲一句:怎么不给冰箱里存点菜?母亲这才告诉我,她的腿有点疼,已经三天没上街了。而我,也已经四五天没回过家了。看着母亲浮肿的小腿和脚面,我潸然泪下。
子女的各种需求,总是在第一时间被母亲满足,而我们却一次次忽视了逐渐衰老的母亲的需求!亲人间的那些无私的爱护,常常被成长中的我们所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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