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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变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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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变奏曲
韩彩利
1980年我6岁,每天早晨跟着妈妈去挑水。我们所住的街道,有一口水井,40多户人家,就指着这口井吃水。
每天早晨,这里排着很多桶,就像一条看不到尾的龙。
妈妈把空桶挂在井绳的钩上,再把桶放进井口,然后摇着辘辘,随着辘辘上的绳索一圈一圈减少,桶慢慢下到井里。桶到了井底吃满了水,绳索就会绷得紧紧的,妈妈就开始往上搅。她两手抓着辘辘把,两腿蹦得直直的,身子像钟摆一样摆动,头和肩膀随着辘辘把上下晃动。辘辘“吱扭吱扭”地响着,绳索一圈一圈增多,慢慢地整个桶高出了井口。等两桶水搅上来,妈妈累得直喘气,她又急忙挑着水向家里走去。
两桶水少说也有近百斤,压在妈妈瘦弱的肩膀上,使她的上半身偏向挑着扁担的那面。妈妈个子本来就低,这时她显得更低了。她双手紧紧抓着扁担,以免水桶碰到地上,把水洒了。我家住在街道的西头,距水井有100多米。妈妈挑着水,走20几米就要歇一会儿,然后挑起来继续走。记得有一次下小雪,妈妈挑着一担水快走到家门口了,忽然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两个桶滚出老远,水全洒了,妈妈的裤子和鞋也被水浇湿了。
水井里搅上来的水,里面常常有泥沙,还有一股腥味。为了解决村民用水难,1983年,由政府出资、村民出力,在我们村修建了一座水塔,并安装了抽水和过滤设备,又在各个街道安装了输水管和水龙头。一拧水龙头,几分钟就会接满一担水,而且水质清澈干净,没有杂质,大伙高兴极了。
自从有了自来水,我们村做小生意的人就多了起来。爸爸就是在那一年开始做豆腐生意的。一天,爸爸磨好豆浆,加上自来水,不一会儿就做出了又白又嫩又香的豆腐。第二天,爸爸用架子车把豆腐推到集市上去卖,不到两个小时就卖完了。爸爸回到家,高兴地对妈妈说:“有了自来水,咱家的好日子就算开了个头。”
我家做豆腐以后,每天需要的水就多一些。爸爸找了一个大桶刷洗干净,绑在架子车上,就成了流动的“水缸”。每天,我和妈妈拉着“水缸”,接满自来水,就够我家一天用了。妈妈说,现在装满两缸水都比以前挑一担水省劲儿多了。
2013年,我们村重修了水塔,安装了更先进的抽水设备和水处理设备,并把供水管道安装入户,每家根据自己的需要可以安装好几个水龙头。这一下可乐坏了爸爸,他在厨房、卫生间和院子里分别装了水龙头,浇花、洗衣服、洗车、打扫院子,方便得很。
自来水接到家里后,妈妈把挑了几十年水的扁担烧了柴,把那两个水桶也卖了破烂。中午做饭的时候,妈妈拧开水龙头,眨眼间就有了多半锅水。妈妈笑着对我说:“现在用水多方便,以前为吃水可把力使尽了。”我说:“是啊,现在不光用水方便了,其他生活条件也好多了。”妈妈说:“吃水不忘挖井人,都是党的政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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