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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荠菜
杨柳青
  星期天去菜市场闲逛,无意间看见一家菜摊上出售新鲜的野生荠菜,色泽油绿,茎叶肥硕,夹杂在鲜红的美人椒、洁白的金针菇之间,略微显得有点土气,但正是这不起眼的荠菜,却勾起了我小时候的记忆。
  小时候,父母亲为填饱一家人的肚子,把家里的自留地统统种上了粮食,根本不愿腾出来哪怕几厘地种点蔬菜。五谷都吃不上,谁还奢望吃“六谷”哩。再说渭北旱塬上缺乏灌溉条件,即使点下菜子,到头来能不能有收成还说不定。因此,一个冬天的吃菜就全凭生产队分的一堆白萝卜。白萝卜拉回家后,一部分挖个坑窖起来,随吃随掏;一部分洗净切成薄片,用细绳子穿起来晾干,一直吃到过完年。我们都盼望着、等待着赶紧过了农历新年,天气变得暖和起来,好到麦地里挖荠菜。
  终于,蛰伏一个冬天的小麦,在微微吹来带有湿气的东风里,在一场丝丝柔柔的春雨后慢慢地起了身,叶子不再干枯发黄,变得乌绿而亮嫩。每当这个时候,三三两两的大人,成群结队的小孩子提着笼,握着小铁铲,去地里挖野菜就成了一道风景。
  记得上小学时的一天,下午上了两节课,4点左右就放了学。一路玩耍着回了家,扔下书包,提上笼,拿上小铁铲,跑到隔壁邻家,叫上伙伴,相约去地里挖荠菜。出了村口,到底往哪个方向走,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说去南坝地,那里油勺勺多;有的说是去北坝地,那里麦蒿蒿嫩。这时,有人站出来一本正经地说出一个“秘密”:昨天放学时我已“侦察”过,村东头地里荠娃菜最多,保证赶黑能挖一笼。大家也就不再争论,说说笑笑地往村东走。到了地里,大家分头寻找,果然荠菜不少,看来这家地的主人是个勤劳的人,冬天上的土粪发挥了肥力,麦苗长得旺,荠菜也长得个大肥壮。大家立即四散开来,蹲下身子,瞅准荠菜的根部,顺着地皮,一铲子推过去,一棵硕大的荠菜就被挖了起来,揪住叶子,用铲子拍打掉根上的泥土,扔进笼子里,一棵荠菜就算挖成了。就这样,用一个多小时,只要不贪玩,就能挖满满一笼荠菜。当然我们最喜欢挖的野菜是油勺勺,当蔬菜吃最可口,只是它太金贵了,寻遍大半个地块也不见得能挖半笼;最次是麦蒿蒿,地里就数它最多,但它有点苦味,大多数就当了饲料。只有荠菜,普通而大众,口感也不错,在地里甚至在塄坎上也能见到它朴实的身影,因此我们都把挖野菜统称为“挖荠娃菜”。
  太阳快沉下去的时候,我们就提着沉甸甸的笼回家。想着明天早上能吃上可口的荠菜就玉米糁,就不在乎手冷腿僵的痛楚了。没能挖满一笼的伙伴就想点歪法子,在笼下面撑几根树枝,看上去也是满满的样子,回到家还没等父母检查,就赶紧给猪圈抓一把,让猪当回“替罪羊”;有的干脆听天由命,把铲子往天上一扔,看铲子能不能立在地里,扔时嘴里念念有词:“铲铲铲铲你立好,我娘回家不打我!”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又有趣又好笑。
  挖回来荠菜,母亲择净了,晾在簸箕或箩筐里,第二天当菜用。其余的残叶剩根也舍不得浪费,就倒进猪食盆当了猪饲料。一笼子荠菜,既改善了一家人的伙食,也使后院的猪崽跟着享了“口福”。最难忘的是,一次母亲竟然用荠菜当馅包了一顿饺子,夹着煮熟的饺子,蘸点油泼辣子和醋调制的汁水,一口咬下去,荠菜的清香更加激起我的食欲,那顿吃了三十多个饺子仍然意犹未尽。
  如今,吃荠菜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它已退出了人们的一日三餐,各种时令蔬菜、反季节蔬菜已经占领了我们的餐桌。但是,时隔多年,荠菜的味道仍然在我的唇齿间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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