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真的老了，需要儿女照顾了。以前要强、不服老的母亲，现在变得胆怯、孱弱、多病、记性差……岁月多么无情残忍。看到母亲苍老的脸，佝偻的背，雪白的头发，蹒跚的步履……我的鼻子突然有种涩涩的感觉，视线也渐渐模糊，在给母亲剪发、洗头、洗澡、穿衣时，母亲像个听话的孩子。
　　八十九岁的母亲终究扛不过自然规律——老了、病了。老了的母亲由于骨质疏松，造成腰椎体压缩性骨折，疼痛难忍，不能起床。那天下午，三弟开车，小弟抱着母亲来医院看病，我楼上楼下跑着挂号、找医生，两个弟媳用平板车推着母亲。经过一连串检查诊断后，医生让母亲回家平躺静养、打针吃药。
　　几天后，我去看望母亲，在小弟、弟媳的精心照料下，母亲疼痛逐渐缓解，能翻身了，可她像个小孩似的离不开儿女，就像我们小时候离不开她一样。小弟守在身边，喂饭、送水、喂药；三弟怕母亲寂寞，天天过来陪母亲聊天；大哥、二哥从外地赶回来陪伴；我也习惯了带着孙女住娘家的日子。晚上，我睡在母亲和孙女中间，拉着一老一小，感到肩上沉甸甸的，仿佛我的左手和右手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母亲生病又一次把我们兄弟姐妹唤回家，我们聚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亲热地喊着妈妈；母亲叫着我们的小名，摸摸这个、拉拉那个，生怕我们离开。我们兄弟姐妹之间也是那么亲热，好像回到了从前！人常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这骨肉至亲是永远分不开的。对于母亲来说，出门在外的儿女，无论走多远都走不出她的思念和期盼，更走不出亲情这个磁场的牵引！若问我，这世上什么东西最伟大？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亲情”！现在我们围坐在母亲身边，听她絮絮叨叨，看着都已经花白了的头发，互相打趣，温馨而有趣，温暖而熟悉。
　　母亲熟睡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寻找儿时的记忆，可我什么也找不到。小时候家里生活虽然贫穷、清苦，可父母都还健在，院子里充满欢声笑语。父亲回家常把一把糖平分给我们几个，我拿着黄豆粒大小的糖含在嘴里，心里一整天都甜滋滋的。可如今，父亲早已离我们而去，母亲也老了、病了……也许，今生带给他们最多眼泪而又最大快乐的就是我们兄妹五人吧。
　　生命中有很多东西不是我们想留就能留住的，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而有些东西丢失了，也许在某个角落又会重拾回来。就像现在，我们兄妹几十年阴差阳错没有聚齐过，这次因母亲而聚，因那血浓于水的亲情而聚。
　　人生苦短，光阴似箭。现在我们都已过知天命之年，虽然岁月易老，但亲情却越来越丰盈！我们有能力把握当下，孝敬母亲。我相信亲情至真至诚，母亲也会好起来的。
　　陪伴是最好的感恩，是一种温暖的情感纽带，我陪伴母亲，感恩父母养育之恩，也感恩父母赐予我两个哥哥和弟弟，家人永远是我人生旅途中的精神支柱和依靠！
　　（作者系眉县城关中学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