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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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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冬瓜
◎杨海炜
秋天舒展开慵懒的身姿,目之所及净是丰收的景象,好似古诗所写的一样“春种一颗粟,秋收万颗子”;如大写意的绘画家淋漓尽致地把整个季节渲染出来,又如工笔画家把每一个轮廓都构思得生动传神。
下班回到老家,父亲佝偻着腰身,斜倚在大门口拐角处,目光中闪现出一种倦怠与疼痛。于是,我小步跑到父亲面前蹲下,寒暄一番。父亲告诉我,家里房屋后面的闲置地里有三个冬瓜,被蒿草遮挡住了,让我摘下来,顺便可以卖了,我欲言又止。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全是一人多高的杂草,哪来的冬瓜呀?我嘴里嘀咕着,小心翼翼地翻开蒿草,就是看不见会让人眼睛一亮的冬瓜。父亲叫住我,用瘦弱的手紧紧地拽住我的衣衫直奔房间,他拿起穿旧的上衣让我换上,又从柜子底下取出粗布鞋,弯下腰把我的皮鞋顺着墙根摆放整齐,我不知道脑子怎么蹦出一句话来:“爸,摘几个冬瓜,至于这样吗?”我在极不情愿中勉勉强强听从了父亲的安排,父亲催促着我赶紧跟上他,并递给我一双棉手套。
拨开浓密的蒿草,地上不知名字的枯草把地面遮盖得严严实实,我和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像探险家一样寻觅着属于我们的“宝藏”。倏地,草丛深处几只斑鸠展翅腾飞起来,它的翅膀上沾满的草根瞬间像天女散花一样乱飞,本来就弯着腰前行,我被鸟儿这么一惊吓,起初采摘冬瓜的好奇心抛至九霄云外了。
我对父亲说:“哪来的冬瓜呀,不是收获,反而是担惊受怕。”父亲默不作声,用手指着模模糊糊的大青石。我又继续朝前走去,定睛一看,果然东西对称躺着两个大冬瓜,我赶紧摘下来递给父亲。他用那黑褐色的戴着棉手套的双手接住,轻轻地放到身边。我终于明白了,他是担心冬瓜上面的茸丝扎我的手,又怕一个不小心擦掉冬瓜上面的茸丝。
可是顺着草丛就是找不见第三个冬瓜的影子,我沿着瓜蔓左翻翻、右拨弄。父亲笑呵呵地向上指了指,我看见一个树桩上面斜躺着一个冬瓜,瓜蔓顺势爬上树桩,如果不留心,绝对是看不见的,我只在地面寻找,然而忘却了它也会爬上树桩。怀里抱着沉甸甸的冬瓜,一股从来没有的体验油然而生。
父亲说,一个冬瓜大约也就是三十来斤,每斤也就四角钱,卖的话是不愁的。年近七旬的父亲脸上洋溢着一丝丝幸福,我这才明白了颗粒归仓的道理。对于一个农民而言,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换取生活的微薄收入,等到高店过会时在集市上再买几把铁锨和锄头、优良种子等农家需要的家什,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不停歇到老。
我时常暗暗钦佩父亲的坚毅和耐力,即使遇到多大是与非,他时刻保持着内敛的性格,甚至有些沉默寡言;谈起庄稼,他却津津乐道谈论半天,笑眯眯的眼缝里流露出一种对生活的希望,对未来的憧憬。
一股秋风刮过村庄。父亲蜷缩着身子送我到路口,稀疏的头发格外凌乱,再三叮咛我骑车慢点,有时间了带着孩子一起回家吃大肉炖冬瓜,这时,泪水已模糊了我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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