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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红了
◎邢军
  老家的屋前和屋后有几棵柿子树,是二十年前新家刚落成时父亲栽种的。春天来临的时候,它便生长出娇嫩的枝芽,一到秋天,就硕果累累。
  每年国庆节一过,当满目的钢铁士兵般屹立在庄稼地里的高粱被挖倒,当黄灿灿裂开嘴巴嬉笑的玉米棒爬上玉米架,当藏在绿叶间羞涩的红辣椒被挂上屋檐,当黄土地种上麦子不久又恢复一望无垠的嫩绿,屋前屋后那几棵柿子树上的“小红灯笼”就愈来愈红。等待霜降过后,就可以卸柿子了。
  柿子实在是小时候记忆中的美味。那时候,每年深秋时节,当母亲为我们穿上薄褂褂的时候,村子西面沟边那一片柿子林树叶就逐渐落尽,火红的柿子在阳光下,玲珑剔透,惹人喜爱,常常引得我们在树下驻足观望,垂涎欲滴。
  柿子只有经过霜打过才最甜。母亲把生产队分回来的柿子小心翼翼地收到瓷盆里,架到房间的小木楼上,然后在锅里温一锅熟面同样存放起来。小时候,冬天的农村没有多少可以调剂生活的美味,这便成了母亲给我们改善生活的小惊喜。我们姊妹几个站成一排,个头小的弟弟妹妹手扶着案板,踮起脚尖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给几个碗里分别舀上几勺子熟面,再把软透了的柿子去皮,放到熟面里搅匀了给我们吃。
  在当时,那种香香的、甜甜的味道真是无上的美味,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直流口水。母亲还会把柿子做成柿饼,晾干了收起来,年三十晚上拿出来,给我们朴素的年夜饭锦上添花。正月走亲戚的时候,还可以当礼当送给亲朋好友。
  1997年,我们村子统一搬迁,父亲便在新盖的房前屋后栽种了几棵柿子树。夏天,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洒落下来,婆娑的树影勾勒出一幅流动的画卷。孩子们在柿树下奔跑嬉闹,母亲和村里的婆婆、婶子们坐在柿树下纳鞋底乘凉。那一串串青涩的柿子也一天天长大,渐渐地由绿色变成淡黄色。阵阵秋风吹来,满树的柿子又渐渐变成橘红色,霜降以后,它们就变得通透火红。
  渐渐地,房前屋后的柿树越来越粗壮,它们结出的柿子越来越多。我们姊妹四个都长大了,一个个像翅膀坚硬的鸟儿,各奔东西。初冬时节,父亲和母亲会把卸好的柿子分别装在纸箱里,等着我们回去拿。后来,父亲和母亲老了,再也卸不动柿子,每到霜降前后,总会试探性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该卸柿子了。
  再后来,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秋冬季节能吃的水果越来越多,一树一树红灯笼似的柿子,任凭绽放怎样绚烂的色彩和诱人的通透,也不能吸引我们回家卸柿子了。偶尔回去,看见乡邻们没有卸完的柿子七零八落地挂在树梢,难免心中一阵伤悲,那些曾经被我们视如珍宝的红红的柿子,像在无声地叹息。
  2013年深秋,病中的父亲看着屋前柿树上红彤彤的柿子,皱着眉头说:“不如把那两棵柿树都伐了吧,到时候满地烂柿子,人都不好走路。”
  父亲去世后,弟弟遵从父亲的遗愿把屋前的两棵柿树伐了,母亲也被我们接回城里居住。前年回家给父亲上坟,看着屋后洒落一地摔碎的柿子,母亲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弟弟说:“把那些柿树也都伐了吧!”
  自从母亲到了城里,每年秋末时节,那些柿树的叶子落下来,朽烂的叶子就会堵塞屋后的排水眼。无奈,屋后的那几棵柿树也被伐了。
  从此,房前屋后变得光秃秃的,让终年紧锁的老屋更添了一丝寂寞。只是每年到了卸柿子的时候,住在城里的母亲总会看着窗外,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喃喃自语:“柿子一定是红透了吧!”
  母亲的眼睛望向故乡的方向,她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老屋。在母亲的世界,她一定又在怀念和父亲一起卸柿子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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