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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苞谷
◎李斐
  九月的风,吹来缕缕苞谷成熟的甜香。不觉,又到了一年掰苞谷时节。
  想起小时候掰苞谷,空气里弥漫的净是“苞谷棒棒”的香味和“咪咪秆”的甜味。那时,尚未分产到户,土地属村集体所有。每到生产队掰苞谷时节,我们这些小孩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大人身后,只为他们能给我们折一根“咪咪秆”。那时节诱惑我们的不再是跳绳、打沙包、斗鸡、滚铁环等游戏,甜甜的“咪咪秆”早已取代了它们。记忆中小时候“咪咪秆”的甜不亚于甘蔗,至今回想起都口水直流。晚上回家,大人们忙着将当天分的苞谷外层皮剥得只留两三片,向后捋起,再搓掉干枯玉米缨,两三个或三四个一绑,层层挂在房檐下。而我们则是忙着在苞谷堆里翻寻嫩玉米,然后拿去厨房煮,不一会儿,整个村庄都弥漫着玉米的香甜气味。
  长大后,土地分产到户了,我们也能帮父母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了。每年到掰苞谷时节,掰苞谷就成了我们放学后或礼拜天的主事。苞谷地里,父母背着大背篼,我们背着小背篼,一人一行,将掰下来的苞谷棒子扔进身后背的背篼里,背篼装满后就背出来倒在地头,回来继续接着茬掰。尽管苞谷叶子刷得我们的脸、胳膊、腿生疼,有时还有细细浅浅的血印,但丰收的喜悦早遮盖了疼痛。
  苞谷棒棒掰完了,就要“腾地”,也就是挖苞谷秆,人们先将苞谷秆拉回家堆在麦场里,然后将苞谷秆的根彻底从泥土里清理干净,再种上冬小麦。掰苞谷、腾地、种麦一环接一环,必须在几天内彻底完成,否则,错过了小麦最佳播种时机可不是懊恼悔恨所能弥补的,那可是关乎全家一年的吃饭问题,容不得半点懈怠。掰苞谷的时节同夏季割麦一样是龙口夺食,抢收抢播。种完冬小麦,再将这几天剥剩下的苞谷剥完,挂在房檐下,掰苞谷才算结束了。
  现在,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普及,掰苞谷更多的是一种乡愁和记忆。田间地头,“苞谷棒棒”欢快地从收割机机仓奔涌而出,爽朗的笑声在运送苞谷回家的拖拉机、三轮车上连绵不断,苞谷秆也随着收割机的前行被粉碎成三五厘米长的小截,作为小麦的肥料还于田,播种机及时地跟在苞谷收割机后将小麦播种,也有人不失时机地秀个美图,在朋友圈将收获的喜色尽情炫耀。
  机械,将人们从繁重的体力劳作中解放出来,使得秋收秋种更像是一个与家人团圆、与乡邻相聚的节日。借掰苞谷回家,陪陪年迈的父母,同乡邻把一路奔波的故事说说,将渐渐疏远的乡情往回拉拉!
  秋风吹来阵阵苞谷成熟的气息,又是一年掰苞谷季节,母亲在村头望儿归,走,收拾行李,回家掰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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