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艳 宝鸡人,中国作协会员,军旅作家。出版小说《非常禁区》、散文集《心路》等文字作品近百万字。 《老友记》是王岩同学推荐给我的美剧,我知道他那段时间在学英语,这部美剧寓教于乐、幽默调侃,却是新概念一般的好范本,遗憾的是,我一直没看。那是2005年,距今已过了十几年,时间似乎就在弹指一挥间匆匆逝去。
毕业后,虽同在北京,一年还能见几面的男女同学、老朋友们着实不多,聚两三回已算奢侈。外地同学过来,才有了小聚一下的由头,但少有聚全的时候。
读研时的学员队是“70后”和“80后”的混合队,年龄差距甚至拉开了十几岁,现在年长的到了何去何从的抉择期,年轻的仍在关键的爬坡期,于是,每次见面都很珍惜,来的高兴,没来的,大家理解,惦记也想念。
回忆在校的时光,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连当年觉得不合群不受欢迎的个别同学,如今也成了大家真诚邀约的对象,毕竟我们都是一路披荆斩棘冲进象牙塔,三年同吃同住同学习,这份情谊理应珍惜,一切少不更事的过往已付笑谈中了。
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皆不可得,所以,过去的十几年,未来的十几年,只会淡得更远、浓得更稠……
我笑丛林和金良,问他们脑子里是不是用白粉笔画了“三八线”。在校时都属于“男女授受不亲”老旧思想影响下的产物,很少与女生交往,专注读书,似乎只有学习和对未来的规划最重要。当现在的我们,亲切热烈地在一起畅所欲言时,相互数落在校没有好好相处的桩桩件件,这两位被老沈同学雅评为“清高内敛”的男生,如今多是遗憾了。
老沈因为是副队长,参与研究生队的行政管理,与女生接触的机会最多,无论团结和谐还是队列内务、外出请假甚至校内外出头露脸的活动等很多问题上,都有一定话语权,好在他是个热心人,多数时候愿意促成别人的好事,自然也就落下了很好的人缘;胡鹏是今天的“主角”,内外兼修的品质男,高大帅气,研二就被貌美如花的小凡掳了去,成了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如今胡鹏和小凡一儿一女,事业有成,因为跟小凡是姐妹,跟胡鹏称姐弟,有时会忘记了到底跟谁更亲,孩子是应该叫大姨还是大姑。
玉玺是个奇人,他的过目不忘之才跟我师弟小崔有一拼。据说毕业时,面试他的领导问了一个跟领袖思想有关的问题,他直接用三段语录结合实际进行了阐述,那领导惊诧之余,以为他擅长背诵和教条,是赵括还是廉颇还真不好说,就接连杀出几个“只有想不到,没有问不到”的题目,哪知这位仁兄面不改色心不跳,给出的答案,脉络清晰,有理有据。鉴定完毕,领导惊出了一身汗,结论是“肚子里真有货”,这样的人才赶紧收了去作罢。
最后该说说我的师弟小崔,他是思维敏捷、博览群书的典范,没有几个人敢跟他PK,每次学员队里、政治学院,甚至更大规模的研讨会,他总在关键时刻冒出一些不“人云亦云”的思想火花,点得领导教授和同学们都很激动。这时有人问了,那您说的十分有才的玉玺呢,自然都是才子,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得敬小崔三分。在南京政治学院,没有真才实学,光靠耍嘴皮子穷忽悠那是没用的,很快就能被人识破,所以在这种人才济济、唯才是举的大环境里,大家心服口服地称小崔为“崔部长”,也就只有大写的“服”字可以解释了。
前几年,在部队发展不错的小崔突然决定转业,习惯了温水煮青蛙的其他人还在懵圈中没回过劲儿来时,他却在某知名央企从主任科员两三年一个台阶地干到了组织处副处长、人事处处长,说他全靠才情不靠套路,这点我十分笃信。一个师门三年朝夕相处,他的率真良善、学习能力、理论水平,让我相信他必能遇到知人善任之领导,并成为中坚力量。小崔还是那么擅于总结,他把自己到地方这几年的工作经验,凝练成了立场、观点和方法的三句话(此处省略小崔个人观点,感兴趣的可问他),我十分认同也推崇。如今的小崔已不再侃侃而谈,书生气褪去后是经过历练的大气沉稳,大家的称呼没变,还是“崔部长、崔部长”的,算是美好的祝愿吧。
聚会分别时,我和男生们或握手、或拥抱,小崔没有说“再见”或“byebye”,他一直重复当晚说了好几遍的话:“弓姐,你一定要幸福!”我在行文时,想起这句话,心突然一阵阵抽紧,眼睛湿润。
我是非常珍惜情谊的人,成长的道路上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有的老友胜过亲人。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同学们当天聊起的话题,无论今后在哪里,老了也要常常相聚。不由得会想到那些对我始终如一、不离不弃、关心爱护的人,想起这几年因为身体原因,信心不足产生的沮丧和暴躁,没有他们的倾听陪伴,心里的阴霾如何过得去?好在年岁渐长,慢慢明白执着会受伤、过刚将易折、放下才自在的道理,渐渐学会沉默和不去解释,一切也就理所应当。
这世上,有喜欢你的人就有讨厌你的人,何必太在意,费力讨好所有人?读了那么多书,听了无数慧语箴言,还脱不了庸人自扰的俗媚,历经的苦难岂不枉然?想想那些喜欢你爱你的人吧,他们哪个不是心底无私天地宽,带着人性的高贵,有你敬佩的丰富学养,与人为善的纯净初心,在平和不张扬中彼此收获不期回报的情谊,再看看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仿佛一切瞬间释然。
到过祖国的很多地方,却只对江南情有独钟。七年前两次到过西递和宏村,安静地走在月沼湖边的巷子里,青山绿水,烟雨朦胧,无论什么事儿,统统变得与己无关了。真想就此住下来,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看白墙灰瓦,听朱子家训,不再受任何惊扰,如同此刻,做自己想做的事,洋洋洒洒千字文,只需一气呵成。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老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