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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最初的延续
◎卢文娟
大地湾,八千年的时光瞬间缩小在方寸之间,无声无语却千言万语。仔细聆听,生命最初的延续如丝绸缓缓铺开。大地湾像是一位久经风霜的老人,带着上帝留给它最为睿智、虔诚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前来的你、我、他。
在我踏入不高不矮的柴门时,映着几处茅棚边的静谧像是触摸到了生命最初的姿态。这存留的最早距今7800年,最晚距今4800年,近乎3000年文化的延续,注定成为我国考古史上罕见的奇葩。无关来去,只念生息,谁可曾想过,这生命最初的延续中,曾有过大地湾唯一的女人留下的所有故事。
沿着标有年月的古物书写的点点滴滴,我朝着历史手指的方向,像是听到了一把石斧的低语。我猜想,这是那个女人深爱过的男人用过的石斧。在刚出土的那一刻,它静静地躺在黄昏里,跌落在翻地人的心里,逆着时光,带着豁口的痕迹寻找着它砍断的树枝、兽骨。忽然,它想起,它曾砍断过一只黑熊柔软的喉咙,也为自己的主人曾捕杀过很多猎物,在女人柴火的燃烧中却化作了生命的延续。此后,它静默地躺在大地湾的梯田里,时光荏苒,一晃竟是六千年。我是后来者,我们同行的每一个人亦如此。伴着正午的阳光,安详、寂静的空气混着仰韶文化独有的痕迹,连同那个唯一的女人留存的气息,一起迎接每一个生命。
在一件件陶器、骨角器、石器、蚌器、原始雕塑中,我发现了一枚奇特的骨针。仔细打量,这一枚用骨头打磨的缝衣针,穿过它细小的针孔,那一夜像是一枚蓝色的月牙绽放在我眼中。那个唯一的被风叩开月亮的夜,唯一的那个手里捏着骨针的女人,在月色如絮、篝火亮起时,她将绵密的爱缝进了一个男人的衣裳。从此她爱上了所有与骨骼有关的东西,骨针、骨头项链、骨镯……在唯一必经的流水旁,人类从此开始繁衍在一片林野的沉寂中。风霜雨雪,那守着茅屋的女人,只梦见大地花开,唯一用过的骨针,连同她和他的骨头直至风干,而我有幸看到了这个唯一的女人在悲欢离合岁月里用过的唯一的这枚骨针。那一刻,它仿佛扎进我的内心深处,和我的身魂相拥,这世间唯一的那个人,还有我,在抱紧了自己的同时,也将把自己给万物打开,繁衍,延续。走走停停,后来,我在大地湾看到的房屋,还有那躺在坑内保存完好的尸骨,或许,这就是那个唯一的女人和她爱过的男人居住过的房屋,最后连同他们的骨头一起埋葬在地下,千年之余,生生不息。
徘徊其中一间茅棚,想必这是他们曾留下爱的地方。在无数个原始先民手执大刀长矛的日子,无论静好或是战乱,都甘愿相伴。在无数个你狩猎、我备柴,你耕种、我煮饭的平凡日子,在多少次原始赤裸情爱交汇的风雨岁月,他们曾用最真实的烟火告诉后人——他们有过刀耕火种的真实日子,他们有过繁衍生命的真实生活。出茅棚,再回望,那土墙上残留有坑坑洼洼、弓箭、器皿、奇异的图案,每一处都书写着她和他,不,是有关我们先祖们的前尘往事!一个人一生中到底能有多少辉煌和黯淡?每一个生命都是平凡的点滴组合成的一条长河。在他们走完人生的最后,唯一让他们欣慰的是,他们的骨骼依然保存完整。就连大地湾留下的大小墓坑里也留着他们子孙后代的骨骼。他们曾是部落的首领或百姓,在人类历史演变的长河中,这些都不重要。但我始终相信,他们活过,爱过。要不然这千年之久没有腐化变质的遗骸,怎能在今天,让我依然可以透过骨头看到人类最初的怜惜与哀悯,连同残留着当初的体温与遗香萦绕不绝。闭眼,把唯一的只能给他们的祝福与缅怀之情低眉间传递给他和她,以及所有的我们的先祖。
屏息静气,恍若隔世。那悬挂在墙壁上的陶器中传来悠远、苍凉的呜呜声。寻声望去,是古老的“哇呜”在歌唱!或许,那个唯一的女人曾听到过一个男人给她用“哇呜”唱过的唯一的歌。在阵阵雄浑高亢或委婉幽怨的乐声中,传递出了人类最古老的情爱,也延续了生命的一代又一代。忽而滑过耳边,倏忽传来的“哇呜”声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像叮咚山泉……历史沧桑,如潮起落。
人类历史的前行除了你我守候的岁月静好,每一次前进中都挥洒着无尽血汗。远古如此,未来亦如此。我细细地揣摩着大地湾每一处的壁画,把一颗心定格在图文并茂和最初的象形文字里,那些夯窝窑坑、陶器骨针,各类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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