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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时节
◎马科平
  人们在伏天里痛苦地煎熬,天天望眼欲穿地盼着立秋。农谚说:“早上立了秋,晚上凉飕飕。”刹那间,时光流逝,背后似乎有个巨大的影子呼啸而来,我听到它轻微地喘息,那是立秋的讯息。
  可立了秋,天气还是没有大的变化,自然界的精灵却在享受时光。立秋的八月,一片繁盛的夏日景象,花开灿烂,绿树苍翠,青草葳蕤。
  渭河岸边的庄稼、蔬菜依然茂盛地生长。阳光和雨水,使得一些生命在我们不知不觉间膨胀。园子里的黄杏已经收获完毕;早熟的“新红星”“皇家嘎拉”苹果开始采摘,中晚熟的“秦冠”“秦艳”“太平洋玫瑰”“粉红女士”等品种的苹果朝阳的一面已经有了一抹红色;田里的玉米苗墨绿似海,早玉米齐刷刷出了穗儿,高粱含苞,谷子蓄穗,向日葵金灿灿地迎着朝阳。李子熟了,水蜜桃红了,一切生命好像都在时间里抓紧繁衍,它们不愿意错过季节。
  车前子的穗已经干爽结籽,狗尾巴草还在到处招摇。羊奶角儿的小白花开得正旺,几个绿壳的虫子,正在花朵上面撒欢,黄色的蜻蜓或悬停或振翅一扫而过,几只蚂蚱飞落草丛,看得见粉红色的翅膀,嚓嚓振翅的声音和着短暂的飞翔。
  崖头地埂的酸枣树已经结出了圆溜溜的酸枣果,背阴的酸枣动作稍微慢一些,淡黄的枣花还在散发着清香。叫不上名字的杂草长得正欢,喇叭花缠绕在上面开得绚丽,有白色的、紫色的、粉色的,花朵开得毛茸茸,生动可爱。
  几棵大白杨在田野里显得鹤立鸡群,树干笔直,叶子郁郁葱葱,黝黑发亮。阳光透过柿子树的枝叶缝隙洒在地上,显得格外柔和,绿色的果实虽小,却依然饱满圆润。田野间的雾气渐渐消散,南山北塬的轮廓渐渐看得清晰。
  村庄显得静穆而从容,有婉转的鸟鸣,有细水长流,如同一个母亲在哼唱着一首儿歌,悠扬、模糊、温柔而恬静,使得墙壁、屋瓦、绿叶以及到处游走的不安分的小狗、小鸡,都在阳光下透出一种散漫而真切的味道。
  夜幕降临,天空高远,银河璀璨,流萤如灯,蛙声如雷。月光皎洁如水,蝉鸣此起彼伏,纳凉的人高谈阔论,喜笑颜开。孩子们奔走在墙角、菜畦、院子里,捕捉着最后的流萤。草丛间、墙根处、小路边,许许多多的声音,会传入你的耳朵。
  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有蟋蟀、金铃子、蝈蝈和纺织娘,这些浅唱低吟,时断时续,时高时低;不经意间,一丝秋意就会悄悄滋生,悄悄蔓延,悄悄覆盖。尽管这样的凉意只有一丝,粗心的人未必能够感受,但这凉意毕竟来了。
  况且,时光不会停止,秋会越走越深。它就像一个渐入佳境的使者,经历光阴的积淀,变得睿智,变得沉稳,宠辱不惊,稳如泰山,给人大气沉静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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