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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子口上空的云
◎卢文娟
  这一生,总要去很多地方,也会见很多地方的云。可腊子口上空的云与众不同。阳光正好,我透过车窗,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在汽车的行进中,像是一幕幕换场的镜头。路标上“迭部县”三个字映入眼帘,有声音说:“已入迭部县,快到了。”或许是因久坐,我们都奋力将头伸出窗外,至少在身体伸缩的刹那可以击溃持久的僵硬。仰头看天,大朵大朵的云像是在灰蓝色的天空里张牙舞爪。云也在走,但很慢,让我感觉像是在仰望一片无边的云海。不,这不是云,分明是敌人狰狞的面孔。尽管我知道曾在这块土地上飞溅着烈士鲜血的旗帜已经不见了,但我更知道,那些宁死不屈的骨头,要比这里的高山更加巍峨挺立。
  或许历史能见证百年岁月里的风起云涌,但却不会书写下每一个生命曾留在这里的千丝万缕。可是飘在上空的每一片云记得!
  云是记得的,它曾幻化成衣裳覆盖着流血的躯体;云是记得的,它曾化作一场雨,像母亲看着受伤的孩子一样潸然落泪;云还记得,记得在红军获胜的那一天,它化作彩虹把胜利的消息传遍中国。就在今天,我们依然不能忘怀……
  没有人会料想这一场战役的胜利,彻底粉碎了国民党企图阻止红军北上抗日的阴谋。在突兀险峻、绝壁峭崖的山体间,伴随着敌人最后的垂死挣扎,我们的红军高举旗帜。“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从此中国革命史上举世闻名的革命胜绩就在腊子口诞生了,使得这场战役成为军事史上以弱胜强、出奇制胜的著名战役,也是红军长征进入甘肃境内最关键的一仗。在载入中国革命史册的时候,云笑了,万物都笑了。
  腊子口上空的云的确是不一样的,从云飞翔的角度完全能看出两边山体的险峻。尽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话谁人都听,可未必都曾亲眼见识。到腊子口,便真正体会了。四周群山耸立,峡口如刀劈斧削。所谓的突兀险峻、绝壁峭崖在这里全部突显。奔赴于此,静静伫立,为那些英勇牺牲的革命烈士,为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坚强身影。如今这险峻的群山上已是绿树葱茏,那没有长出绿树的坚硬石头或许就是当年牺牲了的烈士的头颅。青绿的树木怎忍心在烈士的头颅上生长?那埋在地下的生命将万古长青。
  “咔嚓”几声,绝壁间的白云在我们每个人的相机中定格。风拂过,云已变了模样。形状怪异的云朵瞬间变亮,四周好像镶了一道银边。天空成了一片蓝,朵朵颜色不一的云在蓝天里游荡。阳光泼洒在正对着我们的两座山上,几乎成为九十度的山体就矗立在我们眼前,两座山峰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十米,像是用一把刀将一座山峰劈开。在两面的绝壁上各自形成一个长达百米的甬道,湍急的河流就从这道缝隙里奔流而下。
  众所周知,腊子口是岷山山脉的一个重要隘口,是川西北通向甘南的门户。说到此,不得不追忆曾经。1935年的那个秋天,党中央、毛主席率领红一方面军一、三军团和军委纵队离开俄界(今迭部县高吉村),沿白龙江东岸向腊子口前进。一军团第二师四团为先遣团,与国民党新编十四师鲁大昌部进行了殊死决战,终于次日凌晨胜利攻破了鲁大昌部重兵据险扼守的天险腊子口,打开了中央红军北上进入陕甘的通道。此后,天险腊子口成为中国革命史上举世闻名的革命胜迹,驰名中外。
  这上空的云是否还是当年的云,或已飘过甘南的每一处上空,直到八百里秦川的浩瀚苍穹。云飘飘来翩翩去,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战役已成为历史,而今天的我们却永远记得,记得每一个曾挥洒热血的生命,记得每一个曾扛起机枪的坚硬脊梁……
  当年的云也好,曾经的风也罢,今天我们再一次站在一朵朵白云下,缅怀、感激……缅怀历经千辛万苦,抛头颅、洒热血,浴血奋战的所有生命;感激每一个在和平年代里默默耕耘的人。今天,我们在这一块神圣的土地上,瞻仰这一座与日月同辉的历史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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