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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史话
■章学锋/著
    在直城门附近还出土有制造兵器的陶范,铁兵器有刀、剑、矛、戟、镞、铠甲等,铁工具有斧、锛、凿、锤、釜等。此外,还有鼎、钫、钟、釜及铜戈、铜镞等多个品种铜器。而在出土的钱币中,除了汉半两、五铢及王莽时的大泉五十、货布、货泉、布泉等铜币外,还有马蹄金、麟趾金。这些遗址和文物说明,长安城辟有商品特供专用通道,极大地满足了当时城市商业发展的需要。
  汉帝国初建时,国穷民困,高祖刘邦出巡想找四匹毛色一样的马都不能,列卿大夫和诸侯则只好乘着牛拉车出门办事。在沿承秦代抑制商业的汉代,汉长安城里缘何会出现商业盛景?这是大规模迁徙到长安的富商奢靡的生活需要。汉曾屡次强制迁徙六国旧贵族及其高赀商人的后裔到长安周边地区,如:汉高祖九年(前198)迁强豪富户人家十余万口“家于长陵”,武帝元朔二年(前127)“又徙郡国豪杰及高赀富人三百万以上于茂陵”。同时,张骞出使西域,加速了国际商业力量对长安城商业的推动。大汉帝国的丝绸、瓷器、漆器大量流出,来自西域各国的葡萄、核桃、黄金等也不可抗拒地流进。在巨大商业利益的作用下,长安城里每天都熙熙攘攘,其中出现了大量的富商和高利贷者。他们握有大量的财富,如无盐氏、焦氏、贾氏、田甲鱼,以及“关中富商大贾,大氏尽诸田(田墙、田兰)。韦家栗氏、安陵杜氏亦巨万”。王莽时,“京师富人杜陵樊嘉,茂陵挚网,平陵如氏、苴氏;长安:丹——王君房、豉——樊少翁,王孙大卿,为天下高赀。樊嘉五千万,其余皆巨万矣”。
  西汉之后,西晋末年、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等也定都长安。后来,隋文帝嫌长安城狭小破旧,命宇文恺兴建大兴城,就是后来的唐长安城。这样,有着近八百年历史的汉长安城开始逐渐荒芜、废弃。
  第五节盗铸疯狂
  汉初,长安城里的商人特别是富商大贾,在经济膨胀后,为早日达到政治进步的目的而联合起来,成为当时社会上的一股强大势力。很多农民见状,纷纷离开土地和生产加入到商人队伍,导致物价飞涨,一石米要价万钱,一匹马则昂贵到了要百金的地步。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商人们却在大量地享受着社会财富。汉高祖刘邦颁布贱商令:严令商贾不能穿丝绸的衣服,不得乘坐华丽的车骑,还专门抬高针对他们的租税。他还规定商人不得从政,甚至连他们的子孙也不行,所谓“困锢不得为吏”。
  汉高祖尽管在政治上、生活上采取了对商人的抑制政策,但鉴于国家初定经济困顿异常的现实,当时的制盐、冶铁、铸钱等几个涉及民生的产业中,都有商人的身影。到了汉惠帝时期,汉朝放宽对商人的限制,惠帝六年(前189)允许商人通过买爵位来取得政治地位。富商们对此积极性很高,因为买爵位到了一定级别,可以免除徭役和部分赋税。公元前179年汉文帝刘恒即位后,当时边塞地区粮食运输困难,于是采纳了晁错的建议:用明码标价发放爵位的办法来换取粮粟,以保证天下的粮食能驰援边疆将士。此外,汉高祖刘邦在汉朝初年还推行了一个掠夺商人的“算缗钱”政策,缗是用来贯钱的丝绳,一千钱为一贯,缗钱税就是按现金额或财物折现额征税。规定:家里有车的要纳税,商人要交两倍的钱;商人必须上报家庭财产,然后按比例征收财产税,如隐匿不报则家产全部没收。汉武帝时颁布“告缗钱”法令,发动百姓检举告发富户隐匿家产不报的行为,该线索一经官府查实后,就分财产的一半给告发者。
  为激活国家金融和经济命脉,高祖刘邦以“秦钱重难用,更令民铸钱”为由,决定在短期内让百姓铸钱,下放原本属于各个郡国特权的铸币权,允许并鼓励私人铸造钱币。这个决定,开创了允许民众私铸钱币的先河。可惜,一般百姓根本没有力量享受到国家允许私人铸钱这一政策红利,能够参与铸钱的几乎都是地主豪强和商贾大亨。这些暴发户所造的钱,虽然钱币上也写着“半两”,但实际上轻薄得好像是榆树上结出来的荚子,所以百姓称之为“荚钱”。当时,全国上下涌现出大量钱庄,民间私自造钱币成为潮流,以至于掌握刻制钱范技术的工匠,也成了社会最急需的人才。
  铸造钱币的钱范,材质本应为金属,外表规整、厚重,钱体文字精致,但汉初很多私人铸币作坊里用的是陶器,这就导致造出来的币形粗糙不规整、字迹粗劣不细腻。
  距西安约150公里的凤翔县,是中国历史上最长朝代周朝和最短朝代秦朝的发祥地。在西汉时,这里地处京畿之地,私人铸币曾风靡一时。在凤翔县博物馆,陈列有两方从当地乡村出土的陶制钱范模具。两方钱范的外形大致一样,长四五十厘米、宽十五至二十厘米、高五六厘米,表面上斑驳着铜色的痕迹,上面五铢钱币的模子,至今还依稀可见。
  在汉代国家造币厂的上林三官所属铸钱作坊的遗址中,考古专家接连发现:在西安长安牛东乡钟官城遗址发现五铢钱背面范;在渭南澄城发现烘范窑一座、烧范窑三座,铜范、陶范若干。做好钱范后,工匠们将经过高温加工的铜液,从钱范上的浇口处一个较粗的凹痕上方注入,滚烫的铜液就流入早已设置好的五铢钱币的模区中,待冷却之后,五铢钱币就成型了。
  掌控财富的人们很快意识到:国家放民铸钱政策背后,藏有前所未有的巨大利益。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民间百姓私铸行为快速泛滥,很多民间势力不仅架起私炉盗铸钱币,而且还私自降低国家制定铸钱的标准,一大批分量轻、从铜质到文字都粗劣的五铢钱充斥到市场上,给国家的货币市场带来了严重灾难。
  (连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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