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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史话
■章学锋/著
  看到求贤令,具有卫国国君远支血统的卫鞅,义无反顾地离开中原,踏上了通往栎阳的道路。在一片秦腔秦韵声中,卫鞅求见了秦孝公特别宠信的景监。在景监的安排下,秦孝公与卫鞅一共交谈了四次。直到第四次,他才紧紧抓牢秦孝公的内心需要,深入浅出地讲了怎样让秦国以最快的方式做大做强的强国之道。秦孝公任命卫鞅为左庶长,对文武百官说:“列位,今后大家都要遵守左庶长制定的国家政令。谁若违抗,便是抗旨!”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切又那么出人意料。
  这场为秦国崛起奠定扎实基础的变法运动,是在一片玩笑声中启幕的。
  公元前359年,秦都栎阳,卫鞅请人在南门外立一根三丈长的木头,发告示说:谁把这根木头从南门扛到北门,就赏十金。从南门到北门,也就五六里的路,居然要给十金,简直就是开玩笑,哈哈哈哈……见多了官府不讲信义的民众,围站着、说笑着,就是没一个人上前去揭榜。见没人接招,卫鞅将赏金涨到五十金。这下,看热闹的人议论得更激烈了:你说,天上会掉金子吗?快摸摸你的头,看砸到你了吧!嘿嘿,也没个准,话可不敢说这么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只见一个壮汉撕下告示,一把将木头扛上肩膀,大步流星地向北门走去。到了北门,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壮汉从官差手中领到了五十金。
  这起小概率的事件,后来被人们称为“徙木立信”。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轰动了秦国上下,大家都在说:没想到,官府这回还真讲信誉了!此事遂成为后世很多治国者心中的一道警戒线。
  卫鞅轰轰烈烈的变法,是分为两步来推进和完成的。第一步在公元前359年,第二步在公元前350年。概括而言,就是刺激农业生产;抑制商业发展,重塑社会价值观,提高农业的社会认知度;削弱贵族、官吏的特权,让国内贵族加入农业生产中;实行统一的税租制度等。主要内容有:一、制民户,强化刑赏。规定五家为一伍,十家为一什,居民要登记各人户籍,开始按户按人口征收军赋,什伍之间互相纠察,一家违法的,别家要告发,否则腰斩。二、重农抑商,奖励耕织,特别奖励垦荒。规定有两个以上成年男子的户必须分家,扩大国家赋税来源;生产粮食和布帛多的,可免除本人劳役和赋税;以农业为“本业”,以商业为“末业”,并且限制商人经营的范围,重征商税。三、奖励军功,禁止私斗。颁布按军功赏赐的二十等爵制度,规定凡在战场上砍下敌人一个头颅的赏爵位一级。四、废除井田制,“开阡陌封疆”,废除奴隶制土地国有制,实行土地私有制,国家承认土地私有,允许自由买卖。五、推行县制。设置县一级官僚机构,“集小都乡邑聚为县”,以县为地方行政单位,废除分封制,“凡三十一县”,县设县令以主县政,设县丞以辅佐县令,设县尉以掌管军事。县下辖若干都、乡、邑、聚。六、将都城从今陕西省渭南市富平县东南的栎阳迁往咸阳,在今陕西省咸阳市东北,按照鲁国、卫国的国都规模修筑冀阙宫廷,营造新都。这里北依高原,南临渭河,顺渭河而下可直入黄河,终南山与渭河之间可直通函谷关。七、统一度量衡制,“平斗斛权衡丈尺”,颁布度量衡的标准器,以升为计量单位。
  打出这套组合拳后,秦孝公和商鞅的改革蓝图开始一步步变成现实。秦国的子民们一心一意地从事农业和打仗,国库里有充足的粮食,战场上有随时能派出的如狼似虎的军队,以至于像蚕食、吞并其他诸侯国那样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现在也变得如探囊取物般简单起来了。变法十年后,秦国路上没有人捡东西,山里没有强盗,家家都丰衣足食。民众为国打仗很英勇,整个国家都进入了一个新的文明阶段。在秦国变法改革取得了令人炫目的成效,在率军打败了秦国的世仇魏国后,秦孝公嘉奖卫鞅,特封他为列侯,并把商、於等15个邑作为封地,赐他封号商君。此后,人们称卫鞅为商鞅,两次变法则被合称为商鞅变法。
  “打击商人,抑制商业”,是商鞅的一大创造发明。在《商君书》中,商鞅频繁地表达:要想国家富强,就必须打击商人。甚至在必要时,国家应全面取缔商业。在他看来,商人游走往来于四面八方,见多识广头脑灵活,对国家管理构成了很大的威胁;商人以追逐利润最大化为目的,一旦富有后就会轻视国家的赏赐;其他本分农民会效仿商人去经商致富,会动摇以农业为核心的基本国策。私人工商业不除,国有产业不兴,所以,他对商人采取了很多措施进行无情打击:擅自从事商业的,逮捕全家并收为官奴;制定细致的商业门类限制发展法令,禁止粮食交易、取缔民间旅馆、提高酒肉价格等。不仅如此,还出台“不农之征必多,市利之租必重”,借重税来盘剥私人工商业的利润,让私人工商业者无利可图而不得不转行。国家严格管制粮食贸易,禁止粮食私下买卖,“使商无得籴,农无得粜”,即商人不得进行粮食买卖。实行“壹山泽”政策,国家独占山泽之利;实行盐铁专卖,在各地都设有盐铁官,严格控制盐铁的生产与流通。此外,还规定用牛耕田,牛的腰围减瘦了,每瘦一寸要笞打农夫十下;打击依靠山林和湖泊谋生的猎人、药农和渔民,严禁民众从事偶尔为之的商业活动。
  在商鞅变法之前,秦和其他诸侯国一样,都有着悠久的经商传统。秦文公、秦德公、秦穆公都定都雍邑,这里地处陇、蜀货物交流的要道,商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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