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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菜园
守望
沉默的碌碡
涝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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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菜园
赵红霞
一畦畦绿油油的韭菜、一行行紫晶晶的茄子、一排排娇滴滴的小尖椒、一根根水灵灵的黄瓜、一个个红彤彤的西红柿……细细长长的豇豆垂挂在藤蔓间,憨憨笨笨的冬瓜匍匐在地上打滚,绿意盈盈的茼蒿在微风中翻滚着绿色的波浪。
热浪滚滚的盛夏时节,在故乡那风光秀丽的半山坡上,一方方姹紫嫣红、绿意盎然的小菜园,仿若一幅幅斑斓的画卷,惊艳了山后的闲云,明媚了宁静的山谷,让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勃勃生机和浓浓绿意。
山坡上,父亲那一块菜地最是枝繁叶茂,长势喜人。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都与土地打交道。年轻时,他是村上有名的“劳模”。家里的几亩农田被父亲侍弄得平平整整,就连地头的路,也是一马平川。庄稼在父亲的精心呵护下年年都是大丰收,我们家总要比左邻右舍多收三五斗。步入古稀之年,村上与父亲同龄的乡亲大都赋闲在家,含饴弄孙,他却依然热爱劳动,喜欢在土地上捯饬。用他的话说,不干点农活浑身都难受。后来,山上有块闲置的地,面积不大,适宜种菜。父亲乐坏了,他急不可待地拿上铁锹、锄头,在山上山下来回奔波,开发菜园子。有一次,夜幕降临了,他还在酣畅淋漓地干活,忘了回家。
父亲不是诗人,也不是画家,他打造的菜园子,却充满了诗情画意。盛夏时节,花朵争艳、蔬果满枝,四周低矮的篱笆墙上,绿绿的丝瓜蔓缠绕在上面,金灿灿的花开满了园,山坡上一片金黄。园子中央是一棵石榴树,浓绿的叶子上点缀着一朵朵鲜红的石榴花。园子里茄子、菠菜、黄瓜、西红柿等果蔬,行行排排横亘交错,整整齐齐。园子最东边的拐角处,父亲挖了一个方方正正的蓄水池,把雨水存在池子里,等天热干旱时,浇灌蔬菜。水池边,几朵向日葵,面向阳光,露出灿烂的笑脸。园子里,黄花绿叶,蝶飞蜂舞,可谓是“绿色满园关不住,朵朵黄花出墙来”。明媚的阳光照在山坡上、落在菜地里,菜园宛若披上了金色的薄纱,耀眼夺目、缤纷璀璨。
夏风吹过,菜园拉开了大合唱的序幕。父亲像个指挥家,粗糙的大手一挥,各种蔬菜好似听到了指令,在园子里欢快恣意地疯长,争先恐后、热热闹闹。丝瓜是菜园中的大美女,纤细嫩绿,头上还别着黄色的发夹,惹得旁边的冬瓜鼓起了圆圆的肚子;豇豆是菜园里的小丫头,长长的头发垂下,在绿叶中生长;茄子披着一件铮亮的紫色外套,用粗粗壮壮的外表彰显自己的阳刚之气;黄瓜是最招人喜欢的,花是漂亮的黄色,配上青葱葱的茎蔓,显得极为俊秀;红薯秧的叶子,深绿深绿的,层层叠叠、郁郁葱葱;一株株绿油油的玉米秆,几绺红缨俏皮地露在包裹玉米的绿衣外;苦瓜的皮肤皱巴巴的,就像个小老头,可是花却开得很漂亮,小小的黄色花瓣有五片,每一片都舒展地打开着,纤尘不染、超凡脱俗……
这个菜园,是父亲的生活乐园。多少个朝朝暮暮,他和母亲一起在园子里精耕细作、浇水施肥,聊着家中琐事,话着幸福生活。这个场景,不就是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吗?多么令人羡慕、让人向往。年年岁岁、春夏秋冬,菜园都生机勃勃、满园飘香。前年的那个冬天,母亲撇下父亲和儿女,去了一个没有病痛的地方。从此,菜园就只有父亲孤单消瘦的身影。白发苍苍的老父亲一个人上山种菜、浇水施肥。打理菜地、洗衣做饭,忙忙碌碌,不知疲倦。他把对母亲的思念和对儿女的牵挂,寄托在劳作中。母亲生前最爱菠菜,他便种了一大片绿油油、胖嘟嘟的菠菜;母亲还喜欢吃红萝卜,夏末秋初,他就开始平整土地,买上好的红萝卜籽,撒在土里……也许,这就是父母的爱情吧。有时,想到
孤独的父亲在暮年之时,还能拥有这样一方田地,能有个精神寄托,做自己喜欢的事,开开心心、健健康康,丰衣足食、自得其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我很喜欢父亲的菜园。流连在菜园子里,蓝天、阳光、空气、土壤都包裹着我,我沉醉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忘却了一切烦恼和忧伤。喜欢穿梭在菜园里,细细观察嗡嗡忙碌的蜜蜂,静静倾听黄瓜拔节生长的声音,周围写满了绿色与收获的诗篇;喜欢坐在园子的石榴树下,和老父亲、姐妹们一起回忆与母亲相伴的快乐时光,闲聊瓜田李下的桑麻农事,摘成熟的黄瓜、西红柿、茄子、豆角。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时,听着松涛、看着流萤、哼着小调,我们走在回家的山路上,任凭晚风吹起秀发……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立秋后,微风轻拂过的菜园,轻柔、清新,凉爽、安谧。园子里,老父亲提着水桶、拿着水瓢,躬着背、猫着腰,为那些努力生长的蔬菜浇水,目光专注、一丝不苟。一缕阳光洒落下来,晶莹的水花闪耀着五彩的光芒。看那些水灵灵的蔬菜吮吸着甜蜜的汁水,我感受到了旺盛的生命力和茁壮成长的力量。阳光下,老父亲精神矍铄、容光焕发,饱经沧桑的脸上还泛着淡淡的光泽。这一刻,我觉得,有个菜园的人是乡间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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