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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婉约之都
◎南忍孝
  初识扬州,是在李白的诗句中。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这首《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描述的是李白与孟浩然两位诗人的别离之情。古人之间惺惺相惜的离别之情,当代人自然感悟不到,但那如画的美景却留滞在我心里。扬州,烟花扬州、春城扬州,那是多么美好的一座城。我心中从此怀着向往,总想追逐一下古人的情怀。
  机缘巧合,一次旅行,目的地正是扬州。我走进了扬州这座温婉的古城,带着几分憧憬、几缕惆怅,像是赴一场千年之约。只是时值盛夏,能不能领悟到“三月扬州”的韵味,让我心中多了些忧虑。
  在向南国飞行的旅途中,我想象着江南水乡的风光旖旎与色彩浓烈,从机场出来,坐在朋友的车中,我睁大双眼,急不可耐地向周围看去。蔚蓝的天空下,花木娇艳、绿树掩映,一栋栋低矮的建筑,从车窗前滑过。这就是扬州城吗,怎么建筑还没有我们北方某些县城的楼房高呢?
  心中有些疑虑,但又不好意思问朋友。初来乍到,万一问错了,让友人见笑,那多么尴尬呀!
  想必外地人初到扬州可能都有这样的疑惑,所以还没等我开口,朋友就为我答疑解惑了:“扬州这个城市比较‘矮’,不让建高楼。”
  扬州自古就是历史文化名城,素有“竹西佳处,淮左名都”之称。朋友绘声绘色地向我讲述着扬州的璀璨文化,言语中流露出对这片故土的深深热爱与自豪。太白笔下的烟花三月、杜牧诗中的二十四桥、扬州八怪的才情风雅以及“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传奇故事……言语中尽是对家乡的热爱、骄傲与炫耀。
  不可否认,当他深情地讲解时,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荡,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如画的幻境。月明当空,清辉笼罩着二十四桥,豆蔻少女淡妆素裹,吹箫弄笛,婉转悠扬。天上的月华、船内的灯影、水面的波光融为一体……此时,我仿佛置身于这如诗如画的场景中,真正寻到了那二十四桥深藏的风情与传说。
  北方人性子急,总想把梦幻的瞬间变为现实。晚餐后,我就约上朋友赶往瘦西湖。在看到已经关上的大门时,我怅然若失。怎么能闭园呢?原本想着,瘦西湖就是西湖的缩影,没想到,除了名字中多了个“瘦”字,园区还多了个门。
  我心情沮丧,像是娶亲受挫败下阵的新郎,心中满是无法与那位名叫二十四桥的娇娘会面的遗憾。
  突然,耳后飘来一阵吴侬软语哼出的小调,那曲调委婉缠绵,如鹅毛入耳,我的心很快静了下来。也许是天意吧,欣赏不到月夜的二十四桥,却看到了江南女子的风韵和婉约。
  返回的路上,月光如水银倾地,洒下一路清辉。我突然明白,像李白、白居易、刘禹锡、杜牧、欧阳修、苏东坡这样的文人雅士,之所以被扬州的景色所吸引,或驻足生活,或吟诵诗篇,正是因为月光下的扬州赋予人们无穷想象,所以诗仙、诗圣们的笔尖,才能流淌出扣人心弦的韵律。
  不,不能这样就失去品读扬州的机会。文人骚客所钟爱的城市,肯定有它独特的神韵。停止了急匆匆的步履,我打车向扬州市中心飞驰。
  穿行在扬州城内,时光似乎穿越了千年。徜徉街头,灰砖青瓦的古代建筑与近代只有几层高的玻璃窗水泥楼房聚居在一起,我终于悟出了扬州“限高”的秘密,那是当地人要为月光留下空间,不让高耸的楼宇毁了文人墨客眼中月光之城的倩影。我似乎触摸到了千年古城的门边,急忙加快了脚步,踩着光滑的青石板向狭长幽深的小巷走去。朋友的呼唤才使我停住脚步。
  转身向后,忽然闻到了淡淡的清香,我深吸了几口气,嗅出了美酒佳肴的味道。哦,扬州,不只有玄幻的月光,还有沁人心脾的淮扬菜。
  淮扬菜,它是朱自清先生的“最爱”。记得他是这样描述淮扬菜的:“滋润利落,决不腻齿腻舌。不但味道鲜美,颜色也靓丽悦目。”
  我腿如铅注,不愿离开路边的老酒馆,于是呼朋唤友,落座聚餐。
  朱自清先生所言不虚。清炖狮子头,入口鲜美;大煮干丝,丝丝见刀功,根根留余香;三丁包等各色点心和小吃,甜美爽口。吃惯了酸、辣、咸味的北方人,对淮扬菜的感觉是浓淡相宜,回味悠长。再配以低度数的果酒,体验一场荡气回肠的味觉盛宴。小小的酒馆,让我品到了淮扬味。听到我对菜品的赞美,收银小妹问:“您是北方人吧,我们扬州不只有淮扬菜,还有‘扬州三刀’——厨刀、修脚刀、理发刀,很有名气。”
  我灵机一动,脱口而出:“还有扬州的搓背师傅……”话未说完,后背便被朋友捶了一下。他示意我不可提及此事,怕扬州人听了不高兴。
  “乖乖隆地咚,韭菜炒大葱。”收银小妹笑嘻嘻地说,同行的几人都感到愕然。友人解释,这是一句地道的扬州话,表示惊叹的意思,众人哈哈大笑。
  扬州是一座品不够味道的城市,是诗词歌赋里的袅袅余音,是历史深处的五彩记忆。我徜徉在这里,走进一个美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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