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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东湖一瞥
村口那棵皂角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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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那棵皂角树
纪文林
纪家拐村的皂角树在我出生之前就存在了。母亲回忆,她嫁给父亲时迎亲队伍经过村口,那时便看见这棵大树矗立在此。我曾问过堂哥,他说此树应该有二百多年树龄了。
这棵皂角树生长在我们村子西头。树干很高大,从两米多高的地方开始分杈,主干要两人才能合抱,分枝粗过桶口,树冠庞大呈婆娑状,新叶像巨大的伞将村口笼罩,宛如绿色屏障给村子带来无限生机。
我对这棵皂角树的感情来自童年记忆。小学放学后,我常和小伙伴们聚集在树下,捉迷藏、放风筝,或围着大树滚铁环,好不热闹。夏天,大人们爱在树荫下纳凉,老屋的小脚婆坐在树下的一块青石上,给我们讲和神鬼有关的故事,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又毛骨悚然。
当年,我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村上的饲养室,那里常年养着在地里干活的黄牛、骡子和驴,牛最多,有二十多头。饲养室的大炕上铺着竹篾席子,又旧又脏的被子多人共用,老人们常坐在炕上抽旱烟、拉家常,打发日子。从饲养室回家必定要经过皂角树,我开始留意起这棵比村里老人还“年迈”的皂角树来。
每年春天来临,“苍老”的皂角树仿佛焕发了“青春”,几场春雨过后,便长出许多嫩绿的叶子,小鸟纷纷赶来建巢搭窝。每到立夏时节,它开着极小的、淡黄色的串串花瓣,密密匝匝、香气四溢,蜜蜂嗡嗡地赶来凑热闹。到了秋天,皂角呈黑褐色,逐渐干透了,皂角种子在角壳内随风沙沙作响,像是多种乐器击打碰撞演奏出的“秋之歌”。严冬万木萧萧、万物寂静,皑皑白雪压满枝干,它像一个无助的老者在风雪中坚守。
皂角的用途多,药用价值也高。然而,在那贫瘠的岁月里,它还是我们村的大婶、大姨用来洗头或洗衣的最佳清洁剂。
离皂角树不过二百米的地方就是村子的涝池。涝池的水源补给来自两方面,一是天然雨水积攒,另一方面则主要是从周公庙润德泉流下来的活水,它清澈见底,一直绵延到上游的江家沟村。涝池周围形成了一个芦苇荡,其中有鱼和鸭子在游动。女人们端上盛满衣物的盆子走过皂角树,还不忘采摘些皂荚,用石臼捣烂来洗衣洗头。那个年代,没有什么高档洗涤用品,皂荚就成了农村妇女的宝贝,大多时候,她们在池边洗头洗衣,我们则穿梭在芦苇荡捉鱼抓鸟,感觉开心极了。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不知不觉间几十年过去了,父母先后故去,我也成了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虽然,我在城里上学、就业和成家,奋斗了几十年,但我依然觉得,我的根和我的魂仍在故土,仍在纪家拐这个没什么名气的村子。
去年回村办事,又来到这棵令我魂牵梦萦的皂角树下,只见金黄的叶子在寒风中飘落,黑色的躯干上挂满红布条,仿佛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我深深爱着这棵皂角树,它不仅是岁月的见证者,更是我们村子的精神象征。它顽强的生命力,见证了无数人的悲欢离合,也陪伴着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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