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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在生命中的乡音
◎武俊萍
  送孩子去他姥姥家住了半个月,三岁半的他,回来后明显独立许多,令我十分欣喜。吃饭时,他左手扶碗,右手执筷,吃得相当老练,我不由得抬头端详了起来。忽而听他说:“妈妈,你看我吃得‘毛不毛’?”
  我蓦地一惊,因为他很恰当地在普通话中使用了岐山方言。“毛”在岐山方言中是厉害的意思,形容一个人做事卖力、起劲。我忽然意识到,孩子会使用方言表达是多么有趣并且有意义的事儿,而这完全是在姥姥家半个月生活所致。
  我的家乡岐山地处关中平原西部,是周王朝肇基之地,文化源远流长,民风厚重古朴,故而方言也带着浓厚古音,很有地域乡土特色。我从小生活在“有卷者阿,飘风自南”的周公庙下,知道太阳叫“爷婆”,天称作“天爷”,打雷就是“响呼噜爷”……这些方言中的独特俗语从小就氤氲在我的生活中,就如同每天吃的饭一样亲切。岐山方言也体现着敬畏自然、爱护牲畜的特性,牛叫作“牛娃娃”,羊是“羊羔羔”,猪则是“猪猡猡”,这样的称谓既亲切又生动,尤其是对于咿呀学语的稚童更是趣味横生。岐山方言咬字重、口音硬,前后鼻音不区分,其发音的方式很多都可以追溯到古汉语的起源。其中,亦有很多歇后语,用在日常交流中恰如画龙点睛,令人捧腹。
  我十九岁离开家乡去江苏求学,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相聚在一起,方言既是我们身上难以磨灭的印记,也是我们强烈的个人标记。宿舍的四位姐妹中,除我之外还有天津的津妹子、湖南的辣妹子、湖北的软妹子,最热闹的时候当数晚上与家人通电话。天津人说话简单爽利,湖南人说话温柔可人像是在唱歌,湖北人说话音调婉转、软语切切,有小珠落盘之声,而我这个宝鸡娃则是操一口厚重、解馋的岐山话谝天谝地。班上还有苏浙、川渝、两广,甚至东北、新疆的同学,方言让每位同学的特征更加明显,一开始就凸显出了地域性差别。日久之后,方言融合进了我们每个人的日常交流中。陕西人也听懂了湖南话,湖北人也说起了天津话,一时间,我们的交流变成普通话和方言相映成趣,别有一番味道的景象,我想这也正是方言的魅力所在。
  在发现乡音正慢慢在我的下一代消失时,我感到无比沮丧。听不到纯正的方言,故乡也就只是一个地理上的符号。消逝的不仅有属于这片土地所独有的口音、味道、印记,还有伴随着的地域文化、风俗习惯,乃至生活方式。
  时代的车轮滚滚,从不停歇,上一代正在老去,下一代正在成长。我想我可以让孩子随时听到正宗的乡音,可以自由地在普通话和方言中切换,更重要的是在方言中体味浓郁的周秦风物、周礼人文。我希望他既是个在文化融合大潮中百舸争流、谈笑风生的弄潮儿,也是一个爱吃臊子面、会说岐山话的岐山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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