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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骀荡
◎孙虎林
  那面土崖就在坡口,崖畔上披挂下来一大片迎春花藤,灰头土脸,不见一星半点绿色。我想起了迎春花先花后叶的生长特性,花败后才会生出绿叶,翡翠一片。这时,我看见枝条上闪耀着几星亮黄的色彩,衬着暗淡的崖头,分外灿烂。我喜出望外,随手折下一枝带花的迎春,回家后插在水瓶里,放在柜子上方的大镜子下面。娘和三姐坐在炕上做着针线活儿。屋外的风儿依旧很大,风里带着哨声。我知道,春风长着脚,跑得比谁都快。这是春风在叫醒大地,喊醒田野。
  春风吹酥了土地,麦地里的土酥软极了,一踩一个坑。那一刻,我忽然有些明白了。春风是季节的媒介,吹开了春天的大门,吹进了我家院落。而且,正在起劲地吹开后院小桃树上的花蕾。
  不知为什么,多年以后,每当早春,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春风骀荡我家土院子的情景。
  小区外有一条南北向大道,栽了两排悬铃木。十几年过去了,悬铃木高大葳蕤,犹如绿色长城守护着小区。秋风起了,柳树、杨树黄叶飘落,就连曾经辉煌灿烂的银杏树也在寒风中放飞叶片,裸露出秀杰疏朗的身躯。此时的悬铃木叶子已黄,但仍不愿飘落,紧紧附着在枝干上。春天即将来临时,几场寒风扫过,悬铃木开始落叶。坚守了一冬的枯叶落在地上,咯吱有声,但要完全落净,非得吹几场春风不可。几番春风后,悬铃木叶子飘飞殆尽,删繁就简,尽显简洁之美。春风为悬铃木瘦身,更为新叶着力营造生长空间。三月份以后,这两排悬铃木簇新嫩绿,清丽异常,这当然有春风殷勤吹拂的功劳。
  最解春风风情的恐怕要数婀娜多姿的柳树了。春节刚过,地上风儿起了,思春心切的柳树心痒难耐,一下子便睁开了毛茸茸的眼睛,浅浅地笑了。于是,多情的春风来到柳树身旁,轻抚树身,挽起柳条。柳树舒展妖娆的腰身,纤手挽系日渐浓密葱绿的秀发,嫣然一笑。于是,大地一时间春光无限,暖意融融。
  这时节,天上风筝渐渐多了。春天放风筝,多应景的事儿。一年早春,几个学生邀约我去野外放风筝。我们爬到学校后面的半塬,站在引渭渠边的麦地边。轻软的风吹拂着,风筝飞上蓝天。那一刻,孩子们的眼睛好亮,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我记住了那片春意盎然的田野,也记住了孩子们朝气蓬勃的青春年华。
  那天下午,我站在阳台上向南眺望。不经意间望见湛蓝的天上飘着几只风筝。它们借着风势,飘啊飘啊,越飞越高,越飞越小,随风飘来孩子们清脆的欢笑声。是啊,春天正是放飞风筝的黄金时节。有首诗写得真好:“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农谚云:“不行春风,难得秋雨。”春风款款,撩开了季节的帷幕,一个万紫千红的春天正在渐次登场。春风骀荡,万物复苏,又是一年春光美。这轻轻拂动的杨柳,这粉面含春的花朵,正在精心装扮着美丽新世界。“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这是小草对春风的深情倾诉。是的,没有春风,没有阳光,何来姹紫嫣红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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