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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山览胜
◎孙剑波
  我们今天要去的这个老君山不是河南栾川县的老君山,只是秦岭千山万壑间名气很小的一处山头。从宝鸡向东南二十多公里,进入秦岭腹地。山随路转,山与山环环相扣,宛若迷宫,这里的山势并不险峻,每个山头都似曾相识,却又独具格调。置身其中,令人慨叹圣人之语:欲观大道,须先游心于物之初。初春的山是素颜的,水是率性空灵的。侧耳听有鸟鸣于幽林、泉声相和之声,触目则是宋画中那些浓淡相宜的墨色。
  进山道路很窄,只能容一辆越野车通过,沿途也没有一处醒目的路标和广告牌。再行六七公里,道路越发狭窄难行,于是我们弃车步行。满目黄褐的色调,山坡上是隔年的荒草,山脊上裸露着褪尽繁华的土石。路边的土坡显然已挤出了一星星绿草,黑褐的树皮上是毛茸茸的绿苔。这些大山像是没睡醒一样,还在懵懂中等待着一场淋漓的春雨,等待一个绿遍群山的生命信号。
  一条土路巡着溪流一直通往山深处。水声淙淙,打破了山野一冬的寂寥,在那些石头间活泼地跳跃,有的地方地势突兀,水流就从那些石头和树根的缝隙间发出费力的汩汩声,到了平缓的地带,声音则清脆悦耳。阳光透过树丛,在溪水之上跳动着金鳞的波光。水真是世间的灵物,它能依着千变万化的地貌变幻姿态,从那些狭窄坚硬的石头间喷出来,从那些草木混杂的地层下渗出来,在那些百转千回的沟壑里流淌自如,不骄不躁,不温不火。大概只有老君这样的大贤能够领会“上善若水”“避高趋下”的境界。我呢,知冷知热,碍于面子,沉于名利,反而活得累累赘赘。
  沿途偶尔也有一些突兀的怪石横卧在溪水边,这些石头大概是千百年间的一次特大山洪冲刷而下,表面满是青苔和经年累月的黑色瘢痕,这是时光的杰作,宛若老年斑一样沉重而不可逃避。苏轼也留下名句:“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前赤壁赋》)。”“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在(《后赤壁赋》)。”深刻解读了自然变化之无穷,一种是物是人非,一种是人是物非。数十年后,当我们都已作古,此山此石依然如今日之状;而倘若千万年之后,自然造化之功能令江山易容,也未可知。
  远山坡上苍黄的色彩里,一片蠕动的白色吸引了我们同行的几个人,那是羊群。一些牧羊人依山傍水搭建起一些简陋的房舍,以养殖为生,取山中草木之便,不失为一个好的营生。然而常年要在山中离群索居,与山野为伴,与鸟兽为伍,把人间繁华置之身外,并非等闲人所能做到的。这些人应该是真正的隐居者,他们以生存为目的,这就与我们这些过往的行人有了本质的区别。我们家居闹市,偶尔到山中走走,只是满足视听之娱,尽一时之欢,若要以此为家,却是万万不能。
  我们一行邂逅了一家牧羊人。两间极其简陋的瓦房,一间是居室兼厨房,一间是贮藏室。居室保留着四十年前那种特有的烟火气,低矮的木门、浓重的羊粪味、被烟熏黑的屋顶,昭示着这间屋子主人的大致生活细节。屋前是大片羊舍,周围以木椽扎成栅栏,成百只山羊奔跑嬉闹其间。
  继续沿着羊肠小道向目标进发,走到午后时分,山路和溪流都消失了,眼前是杂乱丛生、荒草齐腰的陡峭山路。荆棘横过路面,阻挡着前行的视野。高大的草木不时划过脖子和脸颊,枯草的籽粒、碎屑沾满衣服。我们小心地攀着草木、树根,一步步攀缘。大概是受了王安石在《游褒禅山记》的诱导,“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非有志者不能至也。”这也让我们这三个中年男人吃了不少苦头。走到下午四点光景,同行的朋友看看百度地图,距离老君山还一半行程。倘若天黑之前不能返回那段最险恶的山路就危险了,于是商量之后,决计返程。
  访老君山之行就此半途而废,我却不觉得遗憾,那个骑着青牛漫无目的的苍髯老者,他的胸襟与格局、礼让与宽容,早已融入了这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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