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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的车轮
◎张玮
  父亲的一生,是和一辆老式的二八自行车联系在一起的,这辆自行车载着他对家庭和子女浓浓的爱。
  上世纪70年代中期,父亲从部队转业到县城的氮肥厂工作。从厂子到渭北平原的家有五十多里路程,全是土石路,中间还有一段难走的坡路,俗称“八里坡”。刚参加工作的几年,县城到原上没有开通班车,父亲每周调休时都是步行回家。在路上一走就是大半天,遇到雨雪天气路更是泥泞不堪。后来,父亲添置了一辆永久牌二八式加重自行车。他用红色的塑料带将横梁和其他支架缠住,在车座下面准备了一块抹布,每次骑完都要擦好久。父亲上下班终于方便了,去厂子时经“八里坡”往下走全程只需两个小时,回家时上“八里坡”就得推着自行车,两个半小时到家。父亲那时肯定没想到,这辆自行车他能骑三十年。
  那一年母亲怀着大姐快要生产,父亲那天上完夜班,一大早骑着自行车回到家时,母亲肚子已经疼得厉害,苦于镇上简陋的医疗条件,母亲又是头胎,在外当过兵的父亲便显出他的见识,果断骑上自行车将母亲带往县城医院。上完夜班,骑五十里路回家,再骑五十里路去县城。颠簸的土石路,考验着父亲的坚毅和母亲的忍耐力。转动的车轮,承载着父亲的责任和家庭的希望。
  父亲终于将母亲平安送到医院,母亲也顺利生下大姐。五天后,母亲依然坐着父亲的自行车回家。这一次,父亲的汗水中浸润着喜悦。上世纪80年代,这条路终于铺上了柏油,也通了班车,但父亲还是骑着他的自行车,风雨不改。
  肥料对于农民来说是必需品,每逢播种前,乡亲们就托付父亲买,父亲一一答应。母亲一个人在家带着三个孩子,还种七亩自留地,很是辛苦,父亲下班后就得赶紧往回赶,尤其是农忙时节。父亲把给乡亲们买的化肥放在自行车后架上,用绳子绑住,从五十里远的厂子带回来,每次两袋,一百公斤,还要经过中间那段长长的“八里坡”。
  每到年末,因为要为春播储备更多的肥料,父亲厂子里的活就更忙了,加班也就多了起来,除夕和春节父亲大多都在上班。有一个大年初一的早晨,我睁开眼,发现枕头边放着一把花生和瓜子,还有几颗糖。我大吃一惊,要知道这在当时可是很难吃到的稀罕物,就摆在我的眼前,散发着浓烈的香味,彩色的糖纸更是诱惑着我去打开它,放进嘴里,一股久违的香甜、满足和喜悦从口腔迅速扩散全身。然而,我不知道的是,这是厂里工人除夕夜的慰问品,父亲舍不得吃,十二点下夜班后冒着漆黑和严寒,骑行五十里路,将带着体温的糖果放到了我的枕边。不等我睡醒,他又骑着自行车赶回厂里上早晨八点的班。
  小时候,我一直羡慕同伴可以牵着他们父亲的手去赶集,甚至可以骑在父亲的脖子上,而我的父亲一年中大半时间不在家,在家的时候又多是在劳动。等到我上学了,每年暑假,最高兴的莫过于坐在父亲的自行车上,到工厂玩一周。小时候的我,坐在车子的横梁上,拨弄着车铃,发出清脆的声音;稍长大一点,就只能坐在后座上,观赏着沿途的风景,熟悉着父亲每次回家的路线。父亲上班时,我便在他的宿舍写作业,等父亲下班了,他便用自行车载着我去县城玩,这让我的眼界开阔了许多。从此我不再羡慕同伴了,而是感恩命运,让我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父亲,这段与父亲独处的时光成了我心中永久美好的回忆。
  时光飞逝,我们渐渐长大了,父亲却渐渐老了。2003年,操劳一生的父亲终于退休了,而那辆自行车依旧陪伴着他。他每天骑着车子去镇上买菜、赶集。自行车也开始到处“耍”毛病,但父亲仍然这里换换、那里修修,就是舍不得换掉。
  我静下心来想,父亲骑自行车上班的三十年,骑行达三十多万里路程,可以绕地球四圈了。父亲的一生,像一只旋转的陀螺,永不停息,伴着旋转的车轮,将善良、勤劳、责任和爱永远留在了亲人邻里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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